宁檬指尖微僵,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杯,杯壁的凉意顺着指缝漫上来,才勉强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紧张。她刚要抬脚往楼梯口走,就听见霍北臣的声音再次落下,语调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过来。”
苏叶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趁两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悄咪咪地往客厅角落又蹭了两步,活像个只想隐身的背景板。他偷偷抬眼瞄向二楼,只见霍北臣的目光落在宁檬身上,那眼神哪还有半分刚才对咖啡的漫不经心,分明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像是要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透彻。
宁檬咬了咬下唇,抱着咖啡杯慢吞吞地挪到楼梯下,仰着头看向霍北臣。逆光里,男人的轮廓显得愈发深邃,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明明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模样,却偏偏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臣爷,咖啡是刚泡的,温度正好。”她小声说着,把杯子往前递了递。
霍北臣没动,只是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又轻飘飘地瞥了眼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的苏叶,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他抬脚走下楼梯,每一步踩在实木台阶上,都像是踩在两人的心尖上,沉闷的声响敲得人心头发紧。走到宁檬面前时,他才微微俯身,接过咖啡杯的同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惹得宁檬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热了起来。
“苏叶,”霍北臣直起身,啜了一口咖啡,目光却转向角落里的人,语气听不出情绪,“楼下的绿植该修剪了,今天之内处理好。”
苏叶猛地站直身体,忙不迭应道:“好的老大!保证完成任务!”话音刚落,他就感觉那道让人窒息的目光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果然还是干活最安全,这修罗场他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而宁檬还僵在原地,手背上那点残留的温度像是着了火,烧得她连抬头看霍北臣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愣着干什么?楼上文件需要整理。”她才猛地回神,抬头对上霍北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明明还是那副睥睨的模样,却好像比刚才柔和了些许,让她一时竟忘了该怎么回应。
苏叶被那道视线扫得后背一凉,脚趾都在拖鞋里蜷了蜷——这哪是扫他,分明是“你看她又在打什么主意”的无声问责。他识趣地往后缩了缩,几乎要把自己贴在走廊的雕花壁纸上,心里把“齐杉”的名字默念了三遍,只求这位祖宗别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宁檬却没察觉这暗流涌动,还维持着那副讨好的笑,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霍北臣手里的咖啡杯,像只等着被夸的小兽:“臣爷,您尝尝?我特意按您喜欢的比例调的,奶泡没敢打太满,怕您喝着腻。”
霍北臣的指尖捏着杯耳,目光落在她微扬的下巴上,那点讨好里藏着的小心思,像阳光下的尘埃一样明显。他没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咖啡表面的热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齐杉的假,是我批的。”
宁檬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像是没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啊?可、可他都休了快半个月了……”
“怎么?”霍北臣抬眼,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凉意,“你这么盼着他回来,是觉得我身边缺个人给你搭话?”
这话一出,宁檬才后知后觉地品出点不对味,耳朵尖“唰”地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觉得您身边该有个得力的人跟着,省得您事事亲力亲为……”她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小了下去,最后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一旁的苏叶看得心惊胆战,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这马屁不仅没拍明白,还把自己绕进去了。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就听见霍北臣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咖啡不错。既然你这么闲,楼上书房的文件,今天之内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