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与柳云岚那种混合着精明、干练与探究欲的记者气质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长期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与古今先贤精神对话、在教育育人中沉淀下来的沉静、智慧与通透。
这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层面的富足与高贵。
“萧老师,您过奖了。
不过是闲暇时的业余爱好,随手弹弹,聊以自娱罢了。”
林凡谦和地回应,语气真诚,对这位气质出众、眼神清澈的女老师,第一印象便极佳。在她面前,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几分。
“林先生,您太谦虚了。”
萧雅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动人,如同月光下静静绽放的百合,
“我因为专业和兴趣的缘故,研究过一些西方古典音乐的发展史和名家作品,深知要想将一首作品,
尤其是肖邦这种注重内心情感表达的作品,演绎到您刚才那种‘人琴合一’、‘音由心生’的境界,绝非‘随手弹弹’或者单纯的技巧苦练可以达成。
这需要极高的音乐天赋,更需要……
极为丰富、深刻的人生阅历与灵魂感悟。”
她顿了顿,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赏与一丝遇到知音般的欣喜,认真地说道:
“说实话,在今晚亲耳听到您的琴声之前,我对于‘林神医’的印象,可能和今晚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更多地停留在您那神奇的医术、和‘倾城药业’令人瞩目的商业成功上。
但您的琴声,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窗,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内心世界无比丰饶、情感层次细腻深邃的林凡。
这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
钦佩。”
她的赞美,没有任何功利色彩,没有丝毫吹捧之意,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受,真诚而自然,让人听在耳中,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阳之下,舒畅而熨帖。
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萧雅与他之前接触过的所有女性都截然不同。
她不像苏雪那样带着全身心的依赖与托付,不像叶倾城那样冷艳强势、掌控欲强,不像楚红绫那样英气勃勃、正义感过剩,
不像夏小柔那样清纯怯懦、需要保护,也不像许桃花那样热情泼辣、充满原始的诱惑力,更不像柳云岚那样充满了记者职业性的探究欲和精明算计。
萧雅,更像是一个可以在精神层面进行平等、深度交流的知音,一个能让人在浮躁世界中寻得片刻宁静的港湾。
“萧老师对音乐的理解和感悟,也同样深刻,让我受益匪浅。”
林凡由衷地笑道,与聪明人交谈总是愉快的,
“艺术之道,本就相通。
有机会的话,确实可以多交流。”
“那是我的荣幸。”
萧雅落落大方地点头,举止优雅得体。
随即,她从手包中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名片是淡淡的米白色,上面只有她的姓名、职务(省城大学文学院讲师)和一个手写的、字迹清秀的手机号码,没有任何多余的头衔和装饰。
“林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在省大主要负责古典文学和东西方艺术鉴赏方面的课程。
如果您对这方面感兴趣,或者……
嗯,如果将来有机会,非常欢迎您来我们学校做客,或者一起探讨交流。”
她的话语委婉而得体,既明确表达了善意和进一步接触的愿望,又保持了知识女性应有的矜持与恰当的距离感,丝毫不让人觉得唐突或有所图谋。
“一定。
我很期待。”
林凡接过那张带着淡淡墨香的名片,小心地放入西装内袋,动作郑重。
两人又就肖邦不同时期作品的特点、音乐与文学的内在联系等话题,轻松地闲聊了几句。
萧雅的见解独到,言辞精准,显示出极深的学识修养,让林凡也颇受启发。
片刻后,萧雅才礼貌地告辞,翩然离去,留下一缕淡淡的、如同书卷般的清雅气息,久久不散。
叶倾城在一旁,全程静静地看着林凡与萧雅相谈甚欢,尤其是林凡对萧雅那种明显不同于对其他女性的、带着纯粹欣赏与尊重的态度,
让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微微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细微的酸意和警惕。
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林凡那无处不在、仿佛能吸引一切美好事物的魅力的无奈,以及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个家伙,无论身处何地,面对何人,似乎总能展现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吸引到最出色、最独特的女性。
林凡看着萧雅那渐行渐远、融入人群却依然清晰可辨的知性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真正愉悦的弧度。
慈善晚宴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省城圈内对林凡那手惊世骇俗的钢琴技艺仍在津津乐道。
然而,身为话题中心的林凡,却已将这些浮名抛诸脑后。
于他而言,与萧雅那番关于音乐与艺术的交谈,是比任何赞誉都更难得的收获,宛如清泉流过心田。
之后的几天,他深居简出,将主要心神都沉入了修行之中。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凡正在云顶山庄顶层那间布下简易聚灵阵的静室内,心神沉入《太初本源经》,不断推演着冲击金丹境的运行路线。
室内檀香袅袅,灵气氤氲,一片宁静。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打破了这片静谧。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凡心神微动,从深沉的推演中缓缓退出,拿起手机接通,语气平和: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有些印象的、清脆知性,但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克制的声音:
“林先生?
抱歉,冒昧打扰您,我是萧雅……
省大那个萧雅。”
林凡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萧雅给他的印象是沉静如水,知性从容,能让她用这种语气打电话,恐怕是真遇到了麻烦。
“萧老师,不用客气,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
我在‘墨韵轩’书吧,就是省大附近学府路的那家。
有几个……
不太讲理的人缠着我,我有点……
脱不开身。”
萧雅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加快,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与无助,那份努力维持的镇定已然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