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正月沪上的秋夜，冷得渗人，街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偶尔有东洋人的巡逻车“轰隆隆”开过去，车灯把路面照得一片惨白，连墙根下的影子都透着股寒气。
沈佑铭猫着腰走在前面，贺猛跟在后面，两米二的个子缩着肩，跟个没完全展开的铁皮柜似的，阿彪则拿着个布包，里面的炸弹零件偶尔蹭出点轻响，他赶紧按住，嘴型动了动：“沈老大，前面是不是快到福建北路了？”
沈佑铭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指了指前面的巷口——那巷口堆着几个破木箱，正好能挡人。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摸过去看看。”他声音压得极低，手里的毛瑟枪抓得有些紧，枪柄磨得手心有点疼。
这枪是从鬼子手里缴的，膛线还新，之前打鬼子时没少立功，经过老周的改制，更加适合沈佑铭使用，这把枪也被称之为龙影枪。
他贴着墙根挪过去，没走两步就听见“嗤啦”一声——是烟卷燃烧的声音。
抬头往福建北路尽头看，那座两层红砖仓库就在那儿，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两个岗哨靠在墙上抽烟，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声音飘过来几句，尽是些“这破差事”“等会儿去喝两盅”的浑话。
沈佑铭躲在对面的屋檐下，手在口袋里按了按——那是系统面板的触发点，眼前立马弹出片淡蓝色的光：仓库内共32人，恶值最高者郑勇（-92），其余均在-60以上，罪行标注多是“杀害平民”“贩卖烟土”“买卖人口”。
他心里冷笑，手指在面板上划了下，看到击杀郑勇能得不少的积分，这些积分能升级系统的功能，到时候个人空间能再大些，就能放更多子弹和医药用品。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更惦记地窖里的弟兄——阿强他们被抓一天了，郑勇那龟孙下手黑，指不定遭了多少罪。
“沈大哥，咋样？”贺猛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沈佑铭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贺猛和阿彪凑过来，贺猛还挠着头：“俺没忍住，怕你出事。”
“下次等我信号。”沈佑铭没真怪他，贺猛就是这性子，认死理，只听他的话，遇事第一个往前冲。
“门口两个岗哨，二楼还有四个，里面总共三十人。”
他顿了顿，看向阿彪：“你先扔雷火弹，炸掉门口那两个，记住，等两秒再扔——你那弹威力大，别炸着自己人。”
阿彪点头跟捣蒜似的，从布包里掏出个圆滚滚的东西——那是用罐头盒改的雷火弹，里面填了火药和碎石子，引线是他自己搓的，燃得慢。
“晓得！这弹我试过，五十步内，碎石子能扎进木头里！”他拿着雷火弹，手指在引线上捏了捏，又看了眼贺猛：“贺哥，我炸完你就冲，别让里面的人出来。”
贺猛把捷克式轻机枪往肩上扛了扛，机枪重，压得他肩膀往下沉了沉，但他咧嘴一笑：“放心！俺的枪子儿不认人，只要有人敢露头，俺就突突了他！”
沈佑铭看他们都准备好，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比了个“走”的手势。
阿彪立马拉开引线，火芯“滋滋”烧着，他数了“一、二”，猛地往仓库门口扔过去，那雷火弹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正好落在两个岗哨脚边。
“轰隆！”
一声巨响，火光裹着碎石子炸开，两个岗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气浪掀得飞起来，“扑通”摔在地上，动都没动。
仓库里立马乱了，有人喊“咋回事？”“是不是有人打了过来？”，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往门口冲。
“烟雾弹！”沈佑铭喊了一声，阿彪赶紧又扔了个——这次是个扁的铁盒，落地就冒白烟，没几秒就把仓库门口裹得严严实实。
贺猛扛着机枪就冲，“突突突”的枪声在夜里格外响，子弹打在木门上，木屑“哗啦啦”往下掉，里面传来几声惨叫，有人喊“别开门！有人埋伏！赶紧开火！”
沈佑铭跟着冲进去，刚进门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人从左边房间举枪冲出来，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片灰。
他侧身躲过去，同时抬手扣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正中那人胸口，那人“哎哟”叫了声，倒在地上，血顺着衣襟往地上流。
沈佑铭没看他，往左边房间扫了眼——空的，只有几张破桌子，他又往右边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贺猛喊：“沈大哥！小心，楼梯口有两个人影！”
他回头看，就见贺猛把机枪架在地上，枪口对着楼梯口，“突突突”的枪声里，两个黑影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在地上不动了。
贺猛还补了两枪，嘴里骂：“狗日的，还想偷袭俺！”
阿彪也冲进来了，靠在门框上，手里攥着个迷烟弹，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沈老大，俺守住门口，保证一个人跑不出去！”
他之前在黑拳社待过，被人欺负惯了，现在跟着沈佑铭，就想把本事都用上——他做的炸弹，比黑拳社那些破玩意儿厉害多了，这次正好让郑勇的人尝尝。
沈佑铭点头，往右边房间走——老周说过，地窖入口在一楼右边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接着一个人举着刀冲出来，嘴里喊着“杀了你个小瘪三！”
那刀是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劈过来时带着股腥气，沈佑铭没躲，等那人离得近了，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他这脚力道大，是系统给的龙影枪斗术附带的，那人“嗷”的一声弯下腰，沈佑铭抬手就把枪口顶在他头上，“砰”的一声，直接开枪，血溅到墙上，那人直挺挺地倒了。
他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盖着块木板，上面还锁着铁链——那铁链粗得跟手腕似的，上面锈迹斑斑。
沈佑铭走过去，从个人空间里摸出把小刀（这空间是系统升级给的，一立方大小，能放不少东西，之前救李秀莲时，医药箱就放这儿），但小刀划不动铁链，他干脆掏出毛瑟枪，对着铁链“砰砰”两枪——铁链“哐当”断成两截。
掀开木板，下面黑漆漆的，能听见有不少人在微弱的呻吟声。
“弟兄们！我是沈佑铭！你们还好吗？”他对着地窖喊，声音有点抖——他怕，怕弟兄们已经……
里面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个虚弱的声音：“沈……沈老大？是您吗？”
是阿强！沈佑铭心里一松，从口袋里摸出火柴，划亮了——火柴梗烧得快，烫到手指时他才扔，借着那点光往下看：地窖里绑着六个人，个个浑身是伤，衣服被血浸得发黑，阿强被绑在最里面的柱子上，胳膊上全是鞭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眼睛亮着，正往这边看。
“沈老大……您可来了……”阿强声音哽咽，想动却动不了，手腕被绳子勒得通红，“俺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别说话，我先给你们松绑。”
沈佑铭跳下去，地窖不深，也就一人高，他落地时差点踩到人——是个叫小五的弟兄，腿被打断了，正蜷在地上。
沈佑铭赶紧蹲下来，用小刀割绳子，动作轻得很，怕弄疼他们：“对不住，我来晚了。”
小五摇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沈老大，不晚……您能来，俺们就知足了。”
刚给阿强松完绑，就听见一楼传来“突突突”的机枪声，还有阿彪扔出的雷火弹的爆炸声，其中还夹杂着贺猛的吆喝：“沈大哥！二楼的人下来了！俺快顶不住了！”
沈佑铭心里一紧，对阿强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上去看看，马上回来接你们。”
他爬上去时，手里的枪拿得更紧了，贺猛可不能有事，那憨小子虽然鲁莽，但每次打鬼子都冲在最前面，是弟兄里最可靠的后盾。
刚出门就看见乱仗：三个青帮的人围着贺猛打，贺猛的机枪被扔在一边，手里拿着把刀，肩膀上渗着不少鲜血，染红了半边衣服。
一个人举着枪要打贺猛，沈佑铭抬手就是一枪，那人“啊”的一声倒了；另一个人从侧面扑过来，沈佑铭侧身躲，同时踹了他膝盖一脚，那人跪倒在地，他又补了一枪；最后一个想跑，沈佑铭瞄准他后背，“砰”的一声，也倒了。
“贺猛，你咋样？”沈佑铭扶着他，手指按在他肩膀的伤口边上，仔细的看了看伤口，血还在流，但里面没伤到骨头。
贺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事，小伤！就是那枪子儿擦着肉过，有点疼。”
他捡起刚才扔在一边的机枪，又扛到肩上：“沈老大，郑勇那龟孙在二楼，刚才他想下来，被俺打回去了，还骂俺是傻大个！”
“好，咱们上去会会他。”沈佑铭往楼梯走，刚迈一步就听见二楼传来粗哑的喊声：“沈佑铭！你有种上来啊！老子跟你单挑！”
是郑勇的声音。
沈佑铭冷笑，回头对贺猛说：“你在这儿等着，别让其他人过来。”
“俺跟你一起去！”贺猛急了，伸手想拉他，“郑勇那家伙刀快，俺怕你吃亏。”
“不用。”沈佑铭拍开他的手，“你守住这儿，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不能让别人从这跑了出去。”
他知道贺猛担心，但二楼空间小，贺猛个子高，反而不方便，而且他有系统在，能预判郑勇的动作，不会吃亏。
楼梯上全是血迹，踩上去有点滑。沈佑铭一步步往上走，脚步声在安静的仓库里“咚咚”响，格外清楚。
二楼的灯亮着，是盏马灯，挂在房梁上，晃得人眼睛有点花。
郑勇就站在中间，手里拿着把大刀，刀身闪着冷光，身上穿的黑短打沾了不少灰，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眼睛瞪得溜圆，跟要吃人似的。
“沈佑铭，你他娘的敢杀我的人，还炸我的仓库！”
郑勇把刀挥了挥，“老子在青帮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跟我拼命虎这么叫板！你个公道社的小兔崽子，今天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沈佑铭站在楼梯口，手里的枪对着郑勇：“你抓我的弟兄，拷打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笑面虎勾结东洋鬼子，死了活该，你跟着他作恶，还敢抓我的人——这笔账，今天得算清楚。”
“少废话！笑面虎是我老大，你们竟然敢拿他动手！”郑勇大喊一声，举着刀就冲过来，刀劈向沈佑铭的肩膀。
沈佑铭早有准备，侧身躲开，衣服被刀划了个口子，冷风灌进来，有点凉。
他抬手就开枪，“砰”的一声，子弹打在郑勇的胳膊上，郑勇“啊”的一声惨叫，刀掉在地上，他捂着胳膊，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沈佑铭：“你敢开枪打我？！”
“有什么不敢的？”沈佑铭往前走了一步，枪口还对着他，“笑面虎跟东洋鬼子勾结，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血，你自己清楚。今天我杀了你，也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郑勇突然笑了，从腰里掏出把枪，那是把勃朗宁，枪口有些抖得厉害，“老子先杀了你！你以为你能赢？青帮不会放过你的！”
沈佑铭早从系统面板上看到他腰里有枪，不等郑勇扣扳机，他一个翻滚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砰”的一声，子弹打在柱子上，木屑溅到他脸上，有点痒。
他探出头，瞄准郑勇的腿，“砰”的一声，郑勇“扑通”跪倒在地，枪也掉了，他抱着腿惨叫：“我的腿！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