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她哽咽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产屋敷耀哉轻轻捏住了脸颊。
“梓……”他依旧那样温柔地微笑着,手上的力度依旧轻柔,“不要说这样的傻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在樱花树下追着蝴蝶的小女孩,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妹妹。”
他的手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声音里盛着满满的怜惜:“眼泪不代表软弱,思念更不是过错。你能平安醒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位家人了。”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片雪落在心上,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不论是你,还是鬼杀队的每一位队员……”
“哥哥……”
梓哽咽着唤了一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产屋敷耀哉的手,将它贴在自己泪痕未干的脸边。
情绪渐渐平复后,梓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难为情。
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睛——自己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方才却像个孩子般在兄长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若是让雏衣和日香那些孩子们瞧见了,她身为大人的威严可真要荡然无存了。
这念头让她下意识端正了闭了闭眼,也就是在这一刻,昏迷前的记忆突然涌来:空无一人的樱花小道、突然袭来的眩晕,还有小白焦急的吠叫……
“哥哥,”她轻声问道,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是谁找到了我?还有……小白现在在哪儿?”
产屋敷耀哉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将妹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是实弥。当时小白拼命咬着他的衣角,硬是把他拽到了你身边。”
“实弥……?”
梓微微偏头,记忆里搜寻不到与这个名字对应的身影。
“是啊,就是实弥。”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温柔,“虽然总是板着脸,却意外地很得小白的亲近,那孩子看似凶悍,内里却比谁都温柔。”
凶悍的外表……
与小白的亲近……
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拼接成形,梓忽然睁大了眼睛:“是那位风柱大人?”
见兄长含笑点头,她不禁轻声感叹:“原来他叫实弥……那日匆匆一见,连名字都来不及问呢。”
“他叫不死川实弥。”产屋敷耀哉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庭院,看见那个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身影,“是个比谁都要刻苦,也比谁都要温柔的孩子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怜惜,那声“孩子”唤得格外轻柔。
“扣扣扣……”
纸门被轻轻叩响,一道身影安静地跪坐在门外。
不死川实弥低垂着头:“主公,医师已在偏殿等候。”
产屋敷微笑着看向妹妹:“让医师为你诊脉可好?我陪实弥说几句话。”他临走前还细心地将被角掖好。
门外廊下,实弥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势。
产屋敷在他面前站定,声音温和如春风:“这次多亏你了,实弥。”
“这是我的本分。”实弥抬起头,视线不经意划过半开的纸门——恰巧对上梓好奇张望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梓慌忙垂下眼睛,而实弥也迅速别过脸去,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纸门隔开内外两个世界。
门外,兄长温润的嗓音与那道沙哑的声线交替响起;门内,梓倚在软枕上静静听着,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她闭目想象着那位风柱大人此刻的模样——在哥哥面前,他是不是也像一只收起了利爪的野猫,尽管喉咙里仍会发出不耐的咕噜,却会乖顺地垂下尾巴,任由那双温柔的手抚过倔强的头颅。
这个想法让她险些笑出声来。
“梓——”产屋敷耀哉的声音隔着纸门传来,带着几分歉意,“哥哥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天可能没法多陪你了。”
听到这话,梓连忙撑起身子:“哥哥快去忙吧,我已经好……”话未说完,一阵轻咳打断了她未尽的话语,梓急忙用袖口掩住唇。
门内传来的咳嗽声像是一把钝刀,像是在不死川实弥的心头磨了一下。
他说不清这莫名的揪心从何而来,只觉得那压抑的咳声让他烦躁得很。
一转头,却见同来的医师还愣在原地,他眉头一拧,凌厉的眼风瞬间扫了过去。
不死川实弥那一眼让医师瞬间回神,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门边,却在触到纸门时还不安地回头瞥了风柱一眼。
“还不快进去!”
实弥压低声音喝道,他自己都没察觉那语气里带着多重的焦躁。
当纸门轻轻滑开,他下意识侧身避开视线,却又在听见屋内微弱的呼吸声时,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
医师跪坐下来,不死川实弥像座雕像般立在廊下。飘落的花瓣拂过他的肩头,他却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真是可笑……
他对自己说……
明明只见过一面……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归于宁静。
房间里那个被所有人以为早已沉入梦乡的梓,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清明如雪的眼睛里,哪有半分睡意。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她的嘴里冒了出,在安静的和室里缓缓荡开,像是要把胸中郁结的情绪散发出来。
这时,小白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跃上榻边,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手心。
“好孩子……”
她的手指没入它蓬松的毛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小白,谢谢你……”
感激的话语脱口而出,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脑海里浮现的,竟是那个银发少年微微瞪大的眼睛。
小白像是察觉到她的走神,仰头轻轻“呜”了一声。
梓这才恍然回神,耳根微微发热,连忙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