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斯内普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重新抱起甘蔗、一脸无辜的墩墩,轻轻摇了摇头。
他看出斯内普有些不自在,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几乎要划破空气的黑袍下摆都说明了这一点。
但即便以刘备昭烈帝的身份和历经两世的阅历,也无法完全猜透这位魔药大师内心那复杂纠结、混合着社死尴尬、执念与不得不低头的屈辱感到底有多浓烈。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时间已经过去不短,距离洛哈特寄出包裹,再到密室事件爆发,假消息散布,丽塔发疯……线索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越来越难寻觅。
熊猫墩墩的嗅觉固然神奇,但真的能穿透时间的阻隔和可能存在的魔法干扰,精准地找到那个蕴含着邪恶灵魂的日记本吗?
他低头看了看正用后腿挠着耳朵,一脸憨傻相的墩墩,心中难得地升起一丝不确定。
这货……真的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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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正是宵禁好时分。
霍格沃茨城堡大门外,西弗勒斯·斯内普如同一个黑色的标杆,矗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他脸色比夜空还要阴沉,仿佛不是来执行秘密任务,而是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他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种今晚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墩墩半路睡着、墩墩被蝴蝶吸引、墩墩要求先吃十斤蜂蜜再干活……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被自己的负面想象消耗殆尽时,城堡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刘备的身影悄然出现,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个睡眼惺忪、走路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的黑白毛球。
墩墩一边走,一边用小短爪揉着眼睛,嘴里发出不满的“嗯嗯”声,显然对被打扰了美容觉极为不爽。
然而,当它迷迷糊糊的目光对上斯内普那张写满“生人勿近”和“我心情很差”的脸时,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
它那双原本困倦的大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警惕地看了斯内普一眼,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斯内普血压瞬间飙升的举动。
只见墩墩人立而起,先是指了指天上那轮明晃晃的月亮,又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虽然它并没有钱的概念,但意思到位了),小眼神里充满了“加班,得加钱!”的暗示。
接着,它用力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发出“砰砰”的闷响,然后做了一个往嘴里扒拉食物的动作,意思明确——“深夜出动,夜宵补贴不能少!”
最后,它竟然直接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爪子摊开,闭上眼睛,打起了夸张的呼噜(假的),然后猛地跳起来,指着自己(理论上)的黑眼圈,控诉着“美容觉损失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意思明确,堪称劳资谈判的现场教学版。
斯内普看得额头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找·到·东·西·再·说!”
他感觉自己的魔杖在蠢蠢欲动,目标直指那只嚣张的肥毛球。
刘备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上前一步,对斯内普平静地说道:
“教授放心,墩墩不会向您索要任何奖励。”
说完,他看似随意地轻轻踢了踢墩墩圆滚滚的屁股(力道很轻,更像是提醒)。
刚才还气势汹汹讨要“三费”的墩墩,被刘备这么一“踢”,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嚣张气焰全无。
它委屈巴巴地“呜咽”一声,耷拉着脑袋,用小眼神偷偷瞟着刘备,又畏惧地看了看斯内普,乖乖地四肢着地,摆出了准备工作的姿态,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被迫营业”的辛酸。
斯内普:“……”
所以他之前的担心和愤怒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只熊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开始吧。”斯内普黑着脸,不想再跟这只熊猫有任何眼神交流,生怕自己忍不住一个阿瓦达啃大瓜甩过去。
追踪行动,正式开始!
然后,斯内普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浮夸式追踪法”。
墩墩确实在认真闻嗅,但它的行动模式简直是对“效率”二字的侮辱!
它每小心翼翼地走上三步,就要停下来,像资深品酒师一样,对着空气猛嗅十几下,还时不时歪着头,露出思考熊生的表情,仿佛在分析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前世今生。
有时候,它会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加速冲刺,胖乎乎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然后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来个四爪抵地的急刹车,溅起一片尘土,害得紧跟其后的斯内普差点一头撞上它那肉感十足的屁股。
它还会时不时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眼前,做“望远镜”状,四处张望,那严肃的表情仿佛在侦察敌情,尽管周围除了月光和阴影啥也没有。
最让斯内普崩溃的是,在两次莫名其妙的“战术转向”中,墩墩那宽厚雄壮的背影,结结实实地把全神贯注、试图跟上它诡异节奏的斯内普,直接撞进了路旁的灌木丛里!
第一次,斯内普顶着一头树叶和蜘蛛网从灌木里爬出来,脸色铁青。
第二次,当他挂着几根带刺的枝条和疑似鸟窝的残骸挣扎起身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刘备低吼道:
“这畜生绝对是故意的!”
刘备看着斯内普袍子上挂着的“战利品”,以及那凌乱的头发和杀人般的目光,也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
“墩墩……行事风格,确实异于常……熊。”
他也没办法,这熊猫追踪起来就是这么个德性,你骂它,它还会用更无辜、更委屈的眼神看你,让你有火发不出。
就在斯内普的忍耐值即将跌破临界点,考虑是先把熊猫炖了还是先把刘备药哑的时候,墩墩的行为出现了变化。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猪头酒吧附近,这里的环境更加杂乱破败。
墩墩抽动着鼻子,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它不再左右乱闻,而是目标明确地冲向路边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旧小屋。
斯内普精神一振,瞬间忘记了之前的狼狈,警觉地举起魔杖,压低声音:
“在那里?”
难道魂器就藏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
只见墩墩冲到小屋门口,却没有试图进去,而是人立而起,伸出爪子,激动地指着门口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却略显陈旧的食盆!
然后,它开始了新一轮的“手语”表演:
先是指指那个空荡荡的食盆;
再指指自己张大的、流着可疑透明液体的嘴巴;
最后,用它那双水汪汪、充满渴望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斯内普!
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甜腻的、属于自制太妃布丁的香气。
斯内普举着魔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魔杖尖都快捏碎了。
“我—们—是—在—找—魂—器!不—是—找—零—食!”
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足以冻死火螃蟹的寒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陪着这只蠢熊猫,在宵禁时分,于霍格莫德的街头,对着一个老太太门口的猫食盆(或者狗食盆?)流口水!
就在斯内普的怒火即将如同火山般喷发,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这只肥熊猫来个“清理一新”(最好是连熊带食盆一起清理掉)时,墩墩突然猛地竖起了圆耳朵,警惕地转向猪头酒吧的后院方向。
它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再理会那诱人的太妃布丁残香,四肢着地,以难得严肃的姿态,快速而无声地奔向后院。
斯内普和刘备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猪头酒吧后院堆满了废弃的木桶和空酒瓶,气味混杂。
墩墩在其中穿梭,最终在一个格外破旧、甚至有些发霉的大木桶前停下。
它围着木桶焦躁地转圈,黑鼻子剧烈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然后用爪子不停地扒拉着木桶的边缘。
斯内普立刻上前,魔杖尖端亮起微光,仔细检查这个木桶。
很快,他脸色凝重起来。
“这里有残留的气息……很微弱,但与洛哈特头发上的相似。”
他沉声道,手指拂过木桶边缘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但气味在这里被强行中断了,像是……被某种高级的混淆咒或者屏蔽魔法刻意掩盖了过去。”
线索,在这里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