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卢文认为,这是变成天上星星的父母在暗中保佑自己,当时他并没有想过钻石本身就是自己变种能力的具现化。
饥饿和寒冷侵袭着他那单薄的身体,靠着乞讨和翻垃圾桶早已无法维持生存,他鼓起勇气,揣着那颗钻石,走进了附近一家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典当行。
“典当行那个戴眼镜的叔叔……他看了看钻石,又看了看我,眼神有点复杂。”卢文回忆着。
“最后,他以五十美元的价格买了我的钻石,那天……我第一次吃得那么饱,第一次睡在了有屋顶、有暖气的汽车旅馆里,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自此,他发现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经过卢文的刻意尝试,他意识到,将石头变成钻石并非偶然,只要他极度集中精神,十次尝试中,总有两三次能够成功。
也是打那以后,觉得出售钻石可以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关于钻石价格的信息,同时留意那些看似有信誉的典当行或珠宝店。
他也很快清楚了,第一次那颗50分的钻石,其价值远不止五十美元,那位好心的戴眼镜大叔应该是占了不小的便宜。
“但我还是感谢他,”卢文轻声说,语气中没有一点愤怒,反而带着一丝感激,“没有那五十块,我可能早就冻死或者饿死在那个冬天了。”
后面的日子里,他知道了一颗钻石会引起纽约许多混混和流浪汉,乃至无良商家的觊觎,所以小男孩出售钻石的时候是格外谨慎。
但一个孩子频繁出售钻石,哪里能不引起一些有贪心人的注意,他最后还是落入了另一伙人的手中。
更糟糕的是,他的变种人身份也在过程中暴露了。
但奇怪的是,被抓住之后,预想中的殴打、囚禁或是更可怕的遭遇并未立刻降临。
相反,他被带到一处条件相当不错的房子里,那里有干净的衣服,充足的食物,温暖的床铺。
唯一的代价是,他需要不断地,将对方提供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变成钻石。
甚至,越到后面,需要变成钻石的石头变得越来越大。
“一开始,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终于遇到了好人?”卢文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他们给我吃的穿的,只是让我用能力做点事……直至我偶然听到了一个长得像墓地里石碑的怪人,跟看守的人谈话。”
“他们打算最大限度地榨取我的价值,等到我的能力被耗尽或是有人出了满意的价格后,就将我卖给某个地下研究所,去当小白鼠。”
在纽约街头摸爬滚打、见识过人性最阴暗面的卢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懵懂的孩子,他知道真相后,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选择了隐忍,继续扮演着一个顺从、懵懂无知的小男孩角色,等待着逃走的机会。
“或许……真的是爸爸妈妈在保佑我。”现在想起来,卢文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激动。
“一个星期前,一伙敌人突然找上门来,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枪声,喊叫声,到处都是混乱……我趁乱用能力打倒了守卫,然后跑了出来。”
但卢文知道,追捕并未结束。
那个组织没有放弃他这颗摇钱树,逃出来的这些天,卢文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再轻易出售钻石,只能重新回到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生活。
极度的饥饿,最终迫使他铤而走险,就发生了在餐厅偷窃,并被彼得抓住的一幕。
故事结束了。
彼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与愤怒,卢文口中那个长得跟墓碑一样的家伙,应该就是“墓碑”。
——朗尼·汤普森·林肯。
他过去跟这个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家伙打过交道,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手,最后因为他一直收着力的缘故,被对方打得掉进了河里。
看向眼前这个有着悲惨遭遇,却依然顽强生存的孩子,彼得开解道:
“很抱歉听到你身上有这么不幸的遭遇,卢文,没有人应该经历这些.....你不用因为父母的死走不出来,或许他们没死也说不定。”
“真的吗?”卢文询问语气变得激动,但又很快黯淡下去,“我知道你说这话是在安慰我,他们.....不可能还在。”
“生与死的事,谁都说不准,一切都有可能!”彼得耸了耸肩,如果男孩的母亲真是白皇后的话,那场突如其来的山体滑坡或许并不是意外,白皇后也不会如此轻易死亡。
他没有在此事上多纠结,岔开话题道:“不过,我相信,接下来你会有好日子过的,到了我说的那个地方,那些想抓你的人,绝不敢再去撒野。”
“真的……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卢文抬起头,眼中混合着希冀与一丝怀疑,仿佛不敢再轻易相信有真正的乐园在。
“真的。”彼得肯定地回答,声音沉稳。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x教授建立的变种人乌托邦,在美利坚军方没有撕破脸之前,绝对是变种人小孩的世外桃源。
但彼得清楚,一旦美国军方或某些政府部门的矛头真正指向变种人,那里便会成为最显眼、最危险的靶心。
可只要人类心中的恐惧与偏见依旧存在,在这个世界,对变种人而言,又哪里有真正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不过这些沉重的顾虑,他不能对一个刚刚找到一丝希望的孩子诉说。
“当然,卢文,你可以自由选择。”彼得放低声音,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
“你可以选择不去,也可以选择去,或许,只要你足够小心,隐藏好自己的能力,还能找到一个真正善良的收养家庭也说不定。”
“不!”卢文的反应激烈而迅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中瞬间涌起巨大的恐惧,“我不要再去儿童福利院,也不要再被任何人收养,我不要再回到那种地方!”
寄宿家庭的阴影,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灵魂里,彼得立刻明白了他的恐惧,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好,不去,我们不去。”他连忙安抚道,“那么,根据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推荐你去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就是最佳,也是唯一安全的选择。”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卢文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歪着头,疑惑地看向彼得,“这个地方,我在x战警的漫画书上看到过,可是……
可是我妈妈以前总说,漫画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是编出来骗小孩子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根本就不存在。
彼得皱起眉头,小男孩口中的妈妈应该不会不知道x战警才对?!这种事不是什么隐秘,网上一查就可以知道,可为什么她要说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根本不存在。
这更加让他怀疑起对方的身份,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对着小男孩肯定道:
“不全是假的,卢文,起码x战警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确实是存在的。
就像蜘蛛侠的漫画一样,里面的故事很多是杜撰的,但蜘蛛侠本人,确实存在,并且每天都在帮助着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
“那我愿意去!”卢文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但随即谈起蜘蛛侠时,他的眼神中有一丝火热。
“还有蜘蛛侠漫画?我看过,我……我们全家都是蜘蛛侠的粉丝,我爸爸说过,蜘蛛侠是纽约的好邻居,是真正的街头英雄!
妈妈也说他虽然话多,但心是好的。”
谈起蜘蛛侠,卢文眼神中的火焰瞬间被点燃,那是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崇拜与火热,这种发自内心的敬仰,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伪装的。
这眼神让彼得在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位小迷弟而感到些许自豪和欣慰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好歹,蜘蛛侠受欢迎的程度要大过被人讨厌的程度。
考虑到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位于西彻斯特,距离市中心至少有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带着一个被追踪的孩子长途跋涉风险太高。
他还是觉得应该照之前的做法,以蜘蛛侠的身份给x教授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
“就是有个问题,我不知道x战警的联系方式,不过——”彼得话锋一转,将带小孩子回家的责任推到蜘蛛侠身上。
“经常与超级英雄们打交道的蜘蛛侠应该知道,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非常乐意帮助我们的。”
他看向卢文,抛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抗拒的诱惑,“那么,卢文,你想不想亲眼见见蜘蛛侠?我知道他应该会在哪里出现。”
“真……真的可以吗?!”卢文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激动地握成拳头放在胸口,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辰瞬间被点亮,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我真的可以近距离见到蜘蛛侠?!活的蜘蛛侠?!”
就在彼得准备给予肯定答复时,一个苗条的身影带着一阵香风,走到了他们桌旁。
是利兹。
“嘿,看来你们聊得很不错嘛?”利兹笑着,好奇的目光在彼得和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卢文之间徘徊。
“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蜘蛛侠?他可是我们纽约现在最炙手可热的大名人。”
“是的,利兹姐姐!”卢文迫不及待地分享他的喜悦,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尖锐,“彼得哥哥说,他可以带我去见蜘蛛侠,是真的蜘蛛侠,哇!我……我好激动!”
看到卢文从之前那个警惕、充满攻击性的小刺猬,变成了现在这个眼睛发亮、手舞足蹈的普通小男孩,利兹再次对彼得投去惊讶而赞赏的目光。
她俯下身子,凑到彼得耳边,用带着笑意的气声说道:
“彼得,真没看出来,你照顾小孩、开导别人还挺有一套的嘛,他看起来完全变了个人。”
随即,不待彼得回应,她便直起身,带着几分炫耀似的对卢文透露:
“小家伙,你可是找对人了,你这位彼得哥哥,可是号角日报负责跟拍蜘蛛侠的独家记者,而且据说他跟蜘蛛侠私交很好哦,报纸上那些最清晰、最精彩的蜘蛛侠照片,大部分都是他拍的,
既然他说能带你去见,那就绝对没问题!”
“利兹!我跟蜘蛛侠的关系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真的。”彼得的表情颇为无奈,他可不想让彼得·帕克跟蜘蛛侠的关系太过紧密。
“嗯?!我就是个……呃,帮他拍照片,顺便赚点生活费的摄影师而已。”
“是吗?”利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个让彼得无法否认的事实。
“现在每一个知道蜘蛛侠的市民心中都是跟我想的一样,除非有一天,你不再拍蜘蛛侠的照片,而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比如那个叫埃迪·布鲁克的。”
提起埃迪·布鲁克,彼得只能默默祈祷这位老朋友别真的被詹姆森先生给解雇了,否则蜘蛛侠,包括彼得·帕克肯定会被其拉上黑名单。
不过——
有一点,利兹算是提醒了自己,他现在都计划建立帕克工业了,那以后拍蜘蛛侠照片的工作是不是要交给其他人来干。
埃迪·布鲁克怎么样?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抛开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谈,对方的拍照技术、尽职程度真的是没话说。
但感觉有点太不切实际,埃迪现在不恨蜘蛛侠就好了,还拍照片,他摇了摇头。
“好了,你们先坐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彼得站起身,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完成一个关键的通讯。
走出餐厅,微风吹拂着他的面庞,他走进电话亭,投入硬币,熟练地拨通了记忆中属于x战警的保密线路。
这一次,接电话的不再是那个脾气火爆、声音粗犷的金刚狼,听筒那端传来的是一个温和、知性且沉稳的女声。
——是风暴女奥萝洛·门罗。
当他说明情况后,不出意外,x战警会派专人来接这个小孩。
挂断电话,彼得靠在电话亭的玻璃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帮助他人,总是能给他带来不错的感觉。
【毒液,我的朋友,看到没有?】
他在脑海中与他的共生体伙伴交流。
【有时候,不需要吃人脑袋,不需要拳头,仅仅是一通简单的电话,就能真正地帮助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感觉,不坏,对吧?】
毒液的声音在彼得耳畔响起。
【彼得,我……我也想……帮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