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回到现在,回到这沐浴在初升朝阳下的残酷战场。
降星看着那柄被龙族最后意志驱动的冰火螺旋枪,如同索命的诅咒,以无可阻挡之势射向毫无防备的卢克。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降星感受着身体内部被彻底碾碎般的剧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哀鸣,力量早已枯竭。
但是,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决意。
“星辉……一闪!”
他榨取了灵魂深处最后的一丝光芒,身体化作一道微弱却坚定不移的璀璨流光,瞬间穿越了生与死的距离,稳稳地挡在了卢克的身前。
他想要张开护盾,哪怕是最薄弱的一层,但身体连这样简单的指令都无法执行了。
于是,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只是转过头,对着近在咫尺、脸上写满惊愕的卢克,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带着告别意味的、最后的微笑。
噗嗤——!
冰火螺旋枪精准而残酷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再也无法支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降星——!!!”卢克的嘶吼声撕裂了清晨的空气。
他猛地扑上前,颤抖着接住降星软倒的身体,让他靠躺在自己的怀中。
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降星苍沾满血污的脸上。
“火焰!金色的火焰!求求你!像救瑟斯特那样,救救他!救救降星啊!”卢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催动着体内那神圣的金色火焰,试图将它们引导向降星胸口的致命伤。
然而,那曾经治愈了瑟斯特重伤的金色圣火,在接触到降星身体的瞬间,却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排斥屏障,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无法融入,只能在周围徒劳地跳跃、闪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卢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他宁愿此刻被长枪贯穿的是自己!
“卢……克……”降星的声音极其微弱,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泪流满面的挚友:“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很好的……保护了你……嘛……”
“降星!别说话了!求求你……别说了……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卢克哭喊着,声音哽咽沙哑,紧紧抱住降星逐渐冰冷的身躯,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卢克……别……伤心啦……”降星断断续续地说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随后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天空,“你看……太阳……已经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卢克顺着降星手指的方向望去,初升的朝阳正将金色的光芒洒满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
然而,在那明亮的晨曦中,居然有一颗格外璀璨的流星,拖着长长的银色光尾,划过湛蓝的天空。
“你看……明明太阳……都出来了……天上……却还有……流星划过……真……奇怪啊!降星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神开始涣散,但他脸上那抹努力维持的笑容,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新的一天……还要……继续下去啊!”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息,轻声说道:“早上好,卢克。”
话音落下,他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那抹温柔的笑容凝固在他年轻而苍白的脸上。
降星的生命,就像那颗划过黎明的流星,在绽放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光芒后,定格在了这个清晨。
卢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怀中挚友安详却再无生息的睡颜,巨大的悲痛将他淹没。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他泪水仍然流淌在脸颊,尽管他怀中的人已经逐渐失去温度,尽管他眼前的世界已经变得灰暗不堪。
“是啊!你说得对,降星。”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带着一种承诺般的坚定:“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他低下头,轻轻整理了一下降星额前凌乱的碎发,仿佛他只是睡着了。
“早上好,降星。”
黎明终至,长夜已过,但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那一天。
(王都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