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全身力气抱起瑟斯特冰冷沉重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入黑暗,朝着远离王城的方向,亡命狂奔!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
双腿早已麻木,汗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体力何时会耗尽。
他只知道,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他要带着瑟斯特……活下去!
终于,在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时,他看到了一个宁静村庄的轮廓。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瑟斯特小心地靠在一棵树下。
他想确认瑟斯特情况怎么样了。
他颤抖着手,探向瑟斯特的鼻息。
冰冷,毫无气息。
“不,不可能!不可能!”卢修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瑟斯特面前。
他用力摇着头,仿佛这样就能否定眼前的事实。
“瑟斯特,你一定是在吓我对吧?别玩了求求你,回我一句话啊!就一句也好。”
他把额头抵在瑟斯特冰冷的胸膛上,绝望的泪水流出,浸湿了瑟斯特染血的衣襟。
那个魔法师话语再次在耳边回响:“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啊!”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瑟斯特,是我害死了他。”
他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卢修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甚至只能向虚幻的神明祈祷: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的话,求求你救救瑟斯特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给你!求求你救救他!!”
仿佛是他的绝望和祈求引动了某种冥冥中的力量。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之前平息下去的赤金色火焰,再次不受控制地窜出。
这一次,火焰不再充满毁灭,反而带着一种温暖而神圣的气息,温柔地包裹住了瑟斯特冰冷的身躯。
火焰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如同晨曦般柔和。
卢修斯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死死盯着被火焰包裹的瑟斯特。
不知过了多久,那赤金色的火焰如同完成了使命,缓缓散去。
瑟斯特胸口的起伏恢复了!
紧接着,他那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虚弱。
“瑟斯特!!”
卢修斯狂喜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然而,瑟斯特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硬了一下。
他困惑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红发少年,眼神陌生而警惕,声音沙哑而虚弱:“请问……你是谁呀?”
“欸?”卢修斯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
“瑟斯特你……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我是……”
他张了张嘴,那个“卢修斯”的名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我连累了他,让他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为了我而死,如果他记起来,那些痛苦的回忆。
巨大的愧疚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卢修斯。
他看着瑟斯特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抱歉,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头……头好痛啊!”
对啊!瑟斯特都这么痛苦了,我为什么还要让他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
忘记……忘记这一切,忘记洛伦索,忘记那些背叛和屠杀,忘记为了保护我而死去的痛苦。
忘记也不是一件坏事,瑟斯特忘记,我也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不就好了吗?这个念头划过卢修斯的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脸上所有的痛苦、悲伤、绝望和内疚,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努力地、一点一点地,在脸上挤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阳光的笑容。
那笑容像初升的太阳,温暖耀眼,却带着一丝颤抖和强撑的脆弱。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瑟斯特的肩膀,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轻快和熟悉感:
“早上好,瑟斯特。”
“瑟斯特,你忘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他指着自己,笑容更加灿烂,仿佛要驱散所有的阴霾。
“我的名字是……卢克!不要再忘记了哦!”
“卢克?”瑟斯特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红发少年,眼中的茫然依旧。
“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卢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呀?”
“这个嘛?”卢克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他随意地抹了抹自己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泪痕,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因为对面那个国家发生了战乱啊!我们是一起从那里逃出来的!不用担心啦,这里已经是另一个和平的国家了!”
他指向村庄的方向。
“你看,前面就有个村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吃的和休息的地方!”
他伸出手,确认瑟斯特虽然虚弱但还能勉强站起来后,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的温度,让他冰凉的心找回了一丝虚幻的暖意。
“走吧,瑟斯特!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卢克拉着还有些懵懂的瑟斯特,迎着天边那轮逐渐升起的红色朝阳,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象征着新生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