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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观的血腥气与古榕的阴影飞速褪去,冰冷的夜风刮在阿篱脸上。

贺兰雪挟着她,如同攫住一只受伤的鹤,足下生风,身形如一道诡异的绯红流光,疾驰在岭南群山的暗影之下。

她封了阿篱周身几处大穴,不仅真力滞涩,连喉咙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剩细微的呜咽。

“小野猫儿,莫恼,姐姐是惜才。”

贺兰雪的声音贴着阿篱的耳廓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温热的呼吸与夜风的寒意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你这一身筋骨,百毒难侵,清冽不染尘垢,天生的‘玄牝冰心’之体,埋没在那些假仁假义、清规戒律里,岂非暴殄天物?跟我走,姐姐传你真正的神功之道!”

阿篱一言不发,靛蓝色的头巾在疾驰中猎猎作响,清冷的双眸紧闭,紧抿的唇线透出无声的倔强。

她能感到身后那具紧贴着自己的、曲线曼妙的身躯里,蕴藏着何等阴寒的力道和偏执的疯狂。

山势渐高,林木愈发浓密深邃。

贺兰雪专挑荒僻无人、野兽出没的山径。

黎明时分,两人已远离揭阳府界,进入梅州路的莽莽苍山之中。雾气在山坳间弥漫翻涌,古木虬枝盘错,湿滑的苔藓覆盖着嶙峋怪石。

一处背风的山涧旁,贺兰雪停下脚步,将阿篱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

动作轻柔,她随手拂去岩石上的几片落叶,姿态优雅得如同在布置闺房绣榻。

“渴了吧?”她解下腰间一个精巧的羊皮水囊,拔开塞子,递到阿篱唇边。

水囊里并非清水,而是微带甜香的淡紫色液体。

阿篱猛地把头扭开。

贺兰雪也不生气,低低一笑,笑声在山涧里荡开,引得几只夜枭扑棱棱惊飞。

“放心,不是毒。只是掺了些安神补气的紫丹参露。小野猫爪子利,总得顺顺毛。”

她放下水囊,自己挨着阿篱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兰蔻异香。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和浓密的树冠,在她妩媚的脸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显得既妖娆又孤寂。

阿篱背靠着冰冷的岩石,那靛蓝头巾下的小脸在稀薄的月光里显得愈发苍白。

她悄然挪了挪身子,动作轻缓得如同林间受惊的小兽,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被雾气打湿的粗糙苗衣。那布料微冷的触感,却远不及此刻心头的纷乱如麻。

陈潜大哥哥呢?鹿呦姐姐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身后漆黑的山峦轮廓,那是揭阳城的方向。

玄真观废墟中鸳鸯刀坠地的寒光、鹿呦姐姐惊怒交加的疾呼、陈潜大哥哥那一声裂帛般的咆哮,都还在耳畔轰鸣。

他们必定不顾一切追索而来,可这茫茫群山,贺兰雪又狡如鬼狐……一丝冰凉的忧惧,如同这山涧的水汽,悄然渗入了肺腑。

蛊王阿妈……

思绪飘得更远,穿过层云,越过千里,落到那幽深诡谲的五神总坛地下暗湖。熔金蟾蜍在肩头低沉的“咕噜”声、温厚手掌抚过头顶时的暖意……

阿妈的叮嘱犹在耳边:“五毒非毒,在于一心。”如今她被这真正的“毒”所掳,阿妈可知晓?那深邃洞窟里的石蟾图腾,是否会感应到她此刻的危难?

“呼——”一声细微的呼气声自身旁传来。阿篱猛地一僵,将翻涌的心绪死死压下,后背绷得笔直。

贺兰雪并未看她,只是半仰着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悬崖上方垂落的老藤。

山风撩起她额前散落的几缕乌发,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雪肤如最细腻的羊脂白玉,鼻梁挺秀,丹唇一点朱色,美得惊心动魄,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

可正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方才在古榕院中,点指如刀,寒霜透骨,弹笑间尸横遍地!

为何……

阿篱心底无声呐喊,紧咬住下唇内侧,舌尖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咸腥铁锈味。这般容貌,为何藏着如此蛇蝎心肠?

她想不通。蛊王阿妈也驭使百毒,却胸怀坦荡;净玄师太佛法精深,悲悯苍生。而这贺兰雪,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她的道又在何处?

贺兰雪似有所感,眼波流转,那看似慵懒的、带着几分兴味盎然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落在阿篱脸上,捕捉到她眼中那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混合着惊悸与困惑的复杂光芒。

“啧,小野猫,想通了么?”贺兰雪蹲下身,与阿篱平视,唇角勾起那惯常的、颠倒众生的媚笑。

“别用那种眼神瞪着我,小野猫。落在姐姐手里,可是你天大的造化。”

她解了阿篱咽喉附近的“哑门穴”,让她能出声,却依旧封着气海要穴与四肢大穴,确保她无法催动半分内力,也不能剧烈动作。

阿篱甫一能言,声音带着嘶哑,却冷得像山顶积雪:“妖女!放我走!大哥哥和呦姐姐定会找到你,碎尸万段!”

“哦?”贺兰雪毫不动怒,反而伸出戴着精致护甲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阿篱紧抿的唇,“听听这话,像不像炸了毛的小猫崽?”

她笑着摇头,眼波流转间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苍凉,随即又被那固有的媚意覆盖。

“陈潜?那只莽撞的小老虎?鹿呦那只医痴的小鸟?他们有本事就追来好了。这天下之大,姐姐想藏起你,谁都找不到。”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诱哄,

“倒是你,阿篱小妹妹……姐姐那玄阴指劲的滋味如何?阴寒入骨,却又偏偏能激发你体内那奇异的、仿佛源自苗疆山水与佛功融汇一气的根基潜能……这天下,姐姐再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般与我‘玄阴神功’契合之人了!”

她越说越热切,声音都带着一丝激动:“你天生百脉坚韧,不畏奇毒,更能抵御玄阴真气的寒煞侵蚀!这等根基,千年难遇!只要你肯拜我为师,习我绝学,不出五年……不,三年!你定能比我更强!到那时,什么陈潜鹿呦,整个江湖,都将在你脚下颤抖!”

她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那不仅是收徒的狂喜,更隐含着一种极端偏执的期望。

“休……休想!”

阿篱喉头挤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眼神倔强地迎向那双勾魂夺魄、却蕴着无尽毒意的眼眸。

她猛地闭紧了嘴,像是要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可能的屈辱封死在齿关之后。

“呵……”

贺兰雪丝毫不恼,反而发出一声真正愉悦的、如同银铃滚落冰涧的轻笑。

她取出一方丝帕,动作轻柔地擦拭阿篱额角沾的灰尘,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真是不识好歹的小野猫。不过没关系,姐姐有得是时间。你现在的抗拒,不过是还没尝到力量的滋味有多甜美。”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追忆的飘渺,“姐姐当年……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天真烂漫着呢。”

这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但阿篱却敏锐地捕捉到那瞬间在她眼中一闪而逝、深入骨髓的怨毒与痛楚。

“可恨!可恨那贼子!辱我清白,毁我一生!”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捏着丝帕的手指泛着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苟活至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雠!可我……我一人之力,终究……敌不过那人,难近其身!”

她眼中迸射出泪光,但那泪水并非软弱,而是焚烧着的复仇之火在跃动。她猛地看向阿篱,眼神灼热得如同要将她穿透,

“但你不同!你有此天赋!只要修成我‘玄阴神功’,加上你的根骨,定能!定能帮我复仇!用最痛苦的方式,尝尽我当年所受的千百倍苦难!”

这几乎不再是收徒的利诱,而是一种绝望之下的托付,一种复仇执念的嫁接。

阿篱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一下。她从未见过贺兰雪眼中流露出如此赤裸裸、如此深沉的痛苦与疯狂。

但这份触动转瞬即逝,她脑海中随即闪过陈潜沉稳的背影、鹿呦关切的眼神、净玄师太禅房里袅袅的檀香……

那是真正的暖,是值得守护的光。她重新睁开眼,眼神更加冰冷坚定:

“你的仇,你的恨,与我何干?助纣为虐,残害无辜,你的心早已被仇恨腌臜成了毒窟!”

贺兰雪眼中的泪光瞬间蒸干,剩下的只有冰寒的怒火和一丝被戳穿的狼狈。“呵!好一张利嘴!”

她冷笑道,“是毒窟又如何?这世间本就是强者为尊!清高如你师父净玄,还不是被规矩束缚在古寺青灯前?你又能如何?”

她站起身,不再看阿篱那张写满抗拒的清冷小脸,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冰冷:“随你怎么想。既然不肯乖乖就范,那就耗着。这一路西行,山高水长,我们有得是时间磨平你的棱角。

姐姐会一点一点,让你明白,清高和仁慈在这吃人的江湖里,只会让你死得更快!等你亲眼见到自己的力量……你会上瘾的,小野猫。”

岭南的梅雨黏腻如蛇蜕,缠了人整整一季。

阿篱被贺兰雪裹挟着,像一件稀世奇珍被塞进不同的匣子,辗转于山林与市井之间。

起初是深山里废弃的破庙。

断壁残垣间,神像金漆剥落,露出泥胎的灰败,蛛网在漏风的窗棂上织出层层叠叠的灰白罗网。

贺兰雪倚在唯一还算完整的供桌旁,指尖把玩着一支新折的野山茶,花瓣殷红如血。

她看着阿篱被随意丢在铺了干草的角落,靛蓝头巾沾了灰,小脸苍白,唯有那双眼睛,清冷依旧,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无声地切割着这污浊的空气。

“小野猫,这地方可比你那五神洞天差远了。”贺兰雪轻笑,声音在空旷的破殿里带着回响,“不过胜在清净,没人打扰姐姐教你。”

她指尖一弹,一枚细小的冰晶破空射向阿篱膝弯“委中穴”。寒气透骨,阿篱闷哼一声,半边身子瞬间麻痹。

“玄阴指的路数,记清了么?”贺兰雪起身,绯红裙裾拂过积尘的地面,走到阿篱面前蹲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冰冷的鼻尖,

“引寒气入筋脉,如蛇行草隙,无声无息,却能冻髓断魂。这才是杀人的艺术。”

阿篱咬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将痛呼死死压回喉咙。

她闭上眼,丹田深处,那缕源自拈花禅功的暖流艰难地流转,试图化解侵入的阴寒。

贺兰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掌控欲覆盖。她喜欢这种驯服的过程,看着这倔强的冰玉一点点染上她的颜色。

数日后,他们出现在一座临江小城的药坊后院。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草苦涩与某种动物内脏的腥臊气。

后院柴房被临时清理出来,堆满了晾晒的药材,当归、黄芪、甚至还有几株风干的曼陀罗花。

贺兰雪似乎对这里很熟,轻车熟路地从角落一个暗格里摸出几包药粉。

“喏,七步倒,蚀心散,还有这个……”她拈起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些灰白色的粉末,带着淡淡的甜腥,“‘美人醉’,沾上一点,神仙也变痴儿。想不想试试?”

她将药粉递到阿篱面前,眼神带着恶意的引诱。

阿篱猛地别过头,胃里一阵翻涌。

她想起五神洞天里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虫,想起蛊王阿妈教导的“毒非毒,人心为蛊”。眼前这妖女,才是世间最烈的毒!

“怕了?”贺兰雪嗤笑,随手将药粉丢回暗格,

“这点胆色,如何配得上你的根骨?姐姐教你配毒,可不是让你害人,是让你明白,这世间万物,皆可为刃。毒,亦是护身之道。”

她忽然抓起阿篱的手腕,指尖冰凉滑腻,不容抗拒地将她拖到后院一口水井旁。

井水幽深,倒映着两人模糊的身影。

“你看,”贺兰雪指着水面,

“你像不像这井里的月亮?看着清亮,实则冰冷,孤悬于世。跟我学,姐姐让你做那天上的真月,光华所至,万毒辟易,众生俯首!”

阿篱盯着水中贺兰雪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只觉得那笑容比井水更寒。她猛地抽回手,指尖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山路崎岖,不知翻过了多少座无名山头。

夜宿荒岭,贺兰雪燃起一小堆篝火,火光跳跃,映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妩媚的侧脸。

她似乎总是在警惕着什么,行踪飘忽,有时明明已在一处落脚,半夜却会突然挟起阿篱疾行数十里。

“有人在追我们?”阿篱终于忍不住,在又一次被粗暴地拖入夜色时,哑声问道。长时间的穴道封禁和颠簸,让她声音虚弱。

贺兰雪脚步一顿,回头瞥了她一眼,夜色中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带着一丝嘲弄:“追?陈潜那只小老虎,还有你那医痴姐姐,不过是两只没头苍蝇罢了。姐姐躲的,是更麻烦的东西……”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幕,仿佛那苍穹之上,悬着无形的利剑。

阿篱心头一凛。能让这妖女如此忌惮的,会是什么?

官道旁,一座简陋的驿站。

尘土飞扬,南来北往的商旅、押镖的武师、甚至还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官差在此歇脚,人声嘈杂,汗味、牲口味、劣质酒菜味混杂。

贺兰雪带着阿篱坐在最角落的条凳上。

她已换了一身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裳,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掩去了几分惊世艳色,但那双流转的眼波和骨子里透出的媚态,依旧引得几个粗豪汉子频频侧目。

阿篱低垂着头,靛蓝头巾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小截苍白尖俏的下巴。她小口啜饮着贺兰雪递来的、加了蒙汗药的清水,指尖冰凉。

“听说了吗?揭阳府那边闹翻了天!”

邻桌一个走镖的汉子灌了口酒,嗓门洪亮,“玄真观那案子,死了十几个!听说是什么归化堂的妖人窝点,被一个姓陈的大侠给挑了!”

“陈潜?”旁边有人接口,“是不是那个使一柄古剑,前几年在潮州路也闹出好大风波的?”

“对!就是他!听说他还有个女伴,医术通神,叫什么……鹿呦?”

阿篱握着粗陶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猛地抬头,看向贺兰雪。

贺兰雪正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卤牛肉,闻言,眼波都没动一下,只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挑了个耗子窝,就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阿篱耳中,带着冰冷的恶意,“可惜啊,他们要找的人,早就远在千里之外了。而且……”

她忽然凑近阿篱,温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凉的耳廓上,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

“而且,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因为……姐姐我啊,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消失。就像……让那个叫陈潜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你胡说!”阿篱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迸射出激烈的怒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大哥哥他……”

“他怎样?”贺兰雪截断她的话,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残忍的审视,

“小野猫,你以为你很重要?值得他天涯海角地追?别傻了!这几个月,他可曾寻到半点踪迹?说不定……他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她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阿篱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眼前瞬间闪过潮州府城那夜的血光,陈潜染血的衣襟,鹿呦惊惶的眼神……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下。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将那几乎失控的情绪强行压下。不能信!这妖女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贺兰雪看着她眼中翻腾的痛苦与挣扎,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在驿站昏黄的灯火下,妖异而残忍。

她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粗茶,仿佛刚才只是谈论天气。

随着气温逐渐攀升,一年的春光再次悄然逝去。

这一天,贺兰雪带着阿篱飞掠至一处荒凉的乡集。

残月孤悬,将泥墙草檐拉出更长更冷的影子。棚户角落支着辆散架也似的木轮骡车,木料糟朽,绳套凌乱地堆在积灰的轭架上。

“委屈我的小宝贝儿一阵。” 贺兰雪轻笑,绯袖拂处,“咔嚓”数响,朽烂的车轭应声散落。

她足尖一挑,一堆腌臜污秽的稻草翻入车厢,又扯下道旁破篱上一件半朽的蓑衣铺开。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肮脏环境格格不入的妖异优雅。

她将阿篱轻轻放上那堆勉强算作褥垫的东西,探手点了她腿上几处关窍:“老实待着。”

阿篱紧闭双眼,睫羽如风中残蝶,簌簌颤动。一股混合陈腐草腥和牲口膻臊的浊气直冲鼻腔。

指尖擦过枯蓑衣边缘,粗砺如砂纸,勾起记忆里五神总坛那地下暗湖温润如玉的冷光。

蛊王阿妈抚摸自己头顶时,靛蓝的宽袖间,常年萦绕的都是淡而清幽的药草微香。

一念及此,心口仿佛被冰锥狠狠贯穿,又冷又痛,喉头瞬间堵得窒息。

贺兰雪背对着她,在车板阴影处摸索几下,一个蒙着黑布的沉甸甸提囊被拽出来,“哗啦”一声抖开。

月光流泻,阿篱瞳孔骤缩——赫然是一张边缘沾着暗红血渍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贺兰雪轻车熟路地将面具贴服在脸上,只余眼窝与唇隙透出原本的雪色。

须臾间,一张粗糙枯槁、皱纹如刀刻的农妇面庞,便赫然取代了那倾国倾城的花容。

她又利落地拆散云鬓,蓬乱草草挽了个歪髻,顺手从篱笆边扯下件不知谁家遗弃的、沾染着泥泞和不明污迹的灰褐色粗布旧褂,往自己那身流光溢彩的绯红纱裙外一套。

艳骨媚影尽数收敛,只余一个眼神浑浊、肩背佝偻、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寻常山野婆子。

“走吧!” 她嗓音亦变得喑哑干涩,短促地吆喝一声,骡鞭虚抖,“啪”地在空中甩出个响亮却无实质的鞭花。

老骡早被折腾得筋骨衰朽,此刻木楞楞地拖起那破车。

车轮碾过坑洼土路,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嘎……吱嘎嘎……”呻吟,在寂静的旷野里传出老远。

贺兰雪裹着粗陋外衣的背影在前方起伏颠簸,从后面看,与寻常赶路农妇别无二致。

唯阿篱知道,那灰布外衣下包裹的腰肢何等妖娆柔韧,一双手如何能在谈笑间断骨穿心。

“怎么样?” 贺兰雪头也未回,那喑哑苍老的嗓音忽然飘来,尾音却泄出一丝属于她本尊的、若有若无的慵懒笑谑。

阿篱沉默地把脸别开,望着一路向后疾退的萧瑟田垄。薄雾笼罩着枯黄稻田,远处村落如蜷缩的蝼蚁,寂寂无声。

车轮碾过田埂,吱呀声单调重复,催得人心头发闷。

贺兰雪忽然哼起了小调,不成腔不成调,断断续续,像是遗忘于深巷的老童谣,被她用那苍老声线随意涂抹。

“岭南九月……路难行……”她一鞭虚点在老骡瘦骨嶙峋的臀上,“野花插满头……坟上青……”哼唱戛然而止,转作沙哑低笑,

“小丫头,知道不,前头白沙驿,姐姐我上个月才摘了个总兵官的脑袋,啧啧,那身肥油……”

阿篱喉头一紧,胃里隐隐翻搅。车轴碾碎了一根遗落田间的细小枯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怕了?”贺兰雪佝偻着背,似乎饶有兴致地欣赏阿篱愈发惨白的脸色,农妇脸上的面具褶皱随她开口诡异地活动,

“这才哪到哪……你那‘大哥哥’和‘呦姐姐’,可比我能折腾得多……”

阿篱没有搭理她,反而闭上眼,默默的运转拈花禅功,丹田深处,那缕源自禅功的暖流,在贺兰雪玄阴真气的侵蚀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压迫中,如同沙海下的暗河,流淌得更加坚韧、沉静。

贺兰雪见阿篱并未理会自己,便继续哼唱那不成调的童谣。她早已习惯了阿篱的漠不关心。

阿篱忽然睁开眼,望向东方天际那抹将明未明的鱼肚白。

无论前路是龙潭虎穴,还是无间地狱,她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再见那藏青的身影,再见那水蓝的衣袂。

活下去,才能让这妖女知道,冰玉虽冷,却也能……焚尽世间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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