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殿堂中,那苏醒的宏大意志带着无尽的悲怆与沧桑,如同潮水般涌向灰烬等人。
最初的警惕与排斥,在接触到灰烬身上那股独特的、与这死寂神殿格格不入的“归墟”气息,尤其是其中蕴含的一丝源自陈凡本体的无极道源真意后,骤然转变为了惊疑,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气息……归墟……却又不同……带着‘无’的活性……还有……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在灰烬的灵魂中回荡,仿佛在仔细分辨着什么。
突然,那意志似乎捕捉到了灰烬灵魂最深处,那曾经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踏入过“洪荒归墟之眼”所沾染的一丝亘古不变的寂灭道韵!
“是你?!无数岁月前……那个闯入‘眼’中,惊醒了吾一丝沉眠意识的……后来者?!”
盘古神殿的残余意志发出了震动虚空的惊愕之音。
“不对……你不是他……你的本质更年轻,但核心同源……你是他的……延伸?传承者?”
灰烬猩红的目光闪烁,金属质感的意念传出。
“我乃主宰陈凡之分身,灰烬。昔日踏入归墟之眼者,亦是我。”
“分身……本体……原来如此……”
那宏大意志似乎理解了,悲怆之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汝之本体……那位‘陈凡’……他现在何处?”
无需灰烬回答,通过归墟印记那超越维度的联系,陈凡的一缕意识已然顺着这股意志的探寻,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降临于此,与那残破神殿的意志直接对话。
“我即在此。”
陈凡淡漠而宏大的意念,透过灰烬为桥梁,在这片混沌的殿堂中响起。
两股同样古老、却性质迥异的意志,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发生了碰撞。
“……很奇特的道。”
盘古意志沉默片刻,评价道。
“终结之中孕育变数,寂灭之下暗藏生机,甚至……包容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苍白’与‘黑暗’……汝,走出了吾等未曾设想的道路。”
“阁下便是盘古?”
陈凡直接问道。
“盘古?”
那意志发出一声似叹息,似自嘲的波动。
“是,也不是。”
“何解?”
“吾,只是‘盘古’无数化身之一,于无尽岁月前,在此界开天辟地,最终力竭,留下一缕残念守护这座象征‘开辟’意志的神殿。”
盘古意志缓缓道来。
“你所知的,在其它世界流传的盘古,或许是其它的‘我’。我感受到了其他‘盘古’的因果,应该是封印恶魔的盒子。”
陈凡回应。
“嗯,一个世界封印恶魔的盒子,叫盘古宝盒。”
“那封印恶魔的盘古宝盒?不过是‘盘古’散落于诸天万界、微不足道的一缕开辟气息所化罢了。”
陈凡心中震动,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依旧感到震撼。
“无数化身?也就是说,开天辟地并非唯一?”
“自然不是唯一。”
盘古意志肯定道。
“‘盘古’,与其说是一个具体的‘存在’,不如说是一种‘现象’,一种‘职责’,一种源于‘最初之动’的‘开辟’概念之化身。当混沌蒙昧到极致,当‘无’中需要诞生‘有’,便会有‘盘古’应运而生,行开天辟地之举。”
他继续透露惊天之秘:“吾,是已知的……第九万七千六百三十四个,于明确时空坐标执行‘开天’职责的‘盘古’。”
九万七千六百三十四!
这个数字让陈凡都为之默然。
这意味着,至少有如此多的世界,是由名为“盘古”的存在开辟!
这还没有算那些不以“盘古”之名开辟天地的存在。
“吾之本源,乃是‘鸿蒙未判时,第一缕不甘寂寥的‘动’之念’,结合了部分……来自‘上一纪’的‘遗泽’所化。”
盘古意志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浓浓的追忆。
“吾开天辟地,非为称尊做祖,而是使命使然,为混沌带来秩序,为‘无’定义‘有’。”
“然,开天之后,吾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盘古意志的语气变得沉重。
“吾所开辟的‘洪荒’,其根基并非绝对稳固。在世界的底层,存在着一个……‘漏洞’,一个不断吞噬世界本源、将一切拉向终极虚无的‘缺口’——也就是你所知的,‘洪荒归墟之眼’。”
“归墟之眼……”
陈凡若有所思。
“它究竟是什么?”
“它是‘终结’的具象,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亦是……孕育下一个‘开端’的温床。归墟,并非唯一。在无尽的维度海,存在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归墟’,它们如同世界的呼吸,负责‘清理’与‘重启’。”
盘古意志解释道。
“但吾洪荒世界的这个‘眼’,不知何故,极其不稳定,其吞噬与终结的倾向远超‘重启’与‘新生’。若不加以制止,整个洪荒,连同其衍生的一切,都将被其彻底吞噬,重归彻底的‘无’。”
“所以,你封印了它?”
陈凡想起了灰烬在时间长河中看到的景象。
“是。”
盘古意志承认。
“吾以即将消散的绝大部分元神与开辟之力,结合部分‘上一纪遗泽’,构筑了强大的封印,将那‘归墟之眼’暂时封镇,延缓其吞噬,为洪荒众生争取时间。吾希望,后来者能找出彻底解决,或者与归墟共存的方法。”
“那洪荒为何还是破碎了?鸿钧又是怎么回事?”
陈凡追问关键。
“洪荒破碎,原因复杂。”
盘古意志带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其一,归墟之眼的侵蚀从未停止,封印也在岁月中不断被削弱。其二,内部争斗,尤其是……鸿钧的崛起。”
“鸿钧,本是洪荒天地孕育的第一缕‘秩序’意识,天生契合天道,掌管规则运行。起初,他辅助世界运转,有功于天地。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秩序’逐渐走向了极端,变成了绝对的‘掌控’。他认为,要对抗归墟,就必须将一切,包括众生意志,都纳入他绝对掌控的‘天道’之下,形成一个完美、精密、毫无变数的‘永恒秩序’。”
“这与吾留下的‘开辟’意志,与众生追求的自由与可能性,产生了根本冲突。道争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