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主要是来调查壁垒项目的，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您一定还记得在冥海皇遗嘱公布之前，铸熔星曾有过大规模调兵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是竹马鑫干的，但现在看来始作俑者另有人他人...。”
“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我，你什么意思...。”
蓝色的数据流忽然反射出一张扭曲的面孔，还有艾琳瞪大的瞳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窒息感。
“艾琳！”
陆心兰猛地睁开眼睛，淡蓝色的弧光正从天花板缓缓褪去，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蛋壳般的半透明房间。
墙壁材质似玉非玉，用弦术触碰时泛起水纹般的阻尼感，的弦力被瞬间吸收掉了大半。这也让她明白，自己已经被软禁了。
隔壁的全息屏循环播放着庆典影像：老兵们挂着勋章起舞，孩童们追逐着全息烟花，所有画面都透着过饱和的鲜艳，感觉极其的“甜腻”，她的眼皮很快又开始发沉，忽然玻璃表面突然泛起涟漪。一张人脸如同从水底浮出般缓缓显现。
徐...锁？她的指尖下意识抵住太阳穴，弦力在皮下结成防御姿态。青年军官的面容如同从深水中浮起，眼下的青黑在玻璃折射中更显阴郁。
“心兰，你见过我父亲了，是不是也看见我父亲的记忆了。”
“你怎么知道。”她平静地问道。
“我刚才在用心灵弦术观察你，发现一段异常的情绪波动，那段波动和我爹几乎一模一样。”
陆心兰没有否认，青年军官继续说道。
“你现在应该了解到仇恨的原因。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家父就始终生活在悔恨之中。记得一天晚上，喝醉后父亲跟他提起到那段往事。他说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杀光那些异族，用火焰烧光他们的村落。即便他背负骂名受到处罚，他依然会心安理得的——以此换取所有人的性命。”
陆心兰的眼睛湿润了，之前短暂的连接，让她有些情绪失控。短暂的深呼吸后，她抹干了眼泪。
“但是，穷奇星系的战争已经结束，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
“这不仅是仇恨，而且关乎到未来。”
“未来？你们难道认为，鬼方族会撕破和平协议，再次发动战争。我们应该放下仇恨...徐锁哥你也是铁誓会成员，难道你也参与了“壁垒”项目。”
忽然，一只大手从镜面中伸了过来。
“我们先不要聊这么沉重的话题，我带你出去看看。”
陆心兰的意识如薄雾般渗入青年军官的感官，视觉与听觉，熟悉的神经电流在她意识中跃动，与三年前在多闻院练习时如出一辙。
...。
徐锁走出去没多远，透过半透明的材料，看见一处类似道场的地方，只见一位少年的身姿正在舞动。
“那里是吉泽吧。”
“是的，父亲说吉泽殿下的弦力虽然很强，但实战的水平非常稚嫩。所以昨天晚上父亲传授了许多实战技巧，吉泽殿下一夜未睡，到现在依然在勤加苦练。”
看见吉泽没事，陆心兰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她也想明白师父之前为什么让他们去找老将军，因为不管出于什么状况，老将军都不会伤害他们，老人的内心跟吉泽的外太公是一样的。
“对不起，只能让你们先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很快来到了外面，此时天空微亮，青年军官一路向东小跑。接近浮空城的边缘，晨跑者已经有很多了，他们的呼吸在低温中凝成白雾。此时当恒星恰好跃出地平线。光芒穿透他耳际的碎发，在军装肩章上折射出细碎的金斑。
晨风裹挟着金属与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心兰正通过徐锁的眼睛，看着这座曾被承诺过的钢铁之城的边缘。恒星的光芒穿透稀薄的大气层，将下方翻滚的岩浆海染成千万种红：绛红、朱砂红、带着金属光泽的铬红……那些沸腾的熔岩流在空气中拉出长达数百公里的火丝，宛如众神随手抛掷的赤练。
“三年前说过要带你来看唐城的日出。”徐锁的声音响起，“怎么样红暮比承诺的还要壮观吧？”
“是啊，真是太壮观了。只不过当时构想了一个惬意的场景，不像是是现在...。”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一小时后才开门。”
“没事...。”
徐锁在街边吃了一碗馄饨，随后坐上他自己专车。开启自动驾驶模式之后，他闭上了眼睛，陆心兰也失去这边的视觉，耳朵里只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后来车门开了，听到军靴的声音，她依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出现光亮时，已在一间棱角分明的指挥室内。冷蓝色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交织，将徐锁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徐锁少将，上午好。”一个冰冷的合成女声在金属舱室内回荡。
“小黄你好，申请登入壁垒核心系统。”
“权限确认。”
听见“壁垒”两字后，陆心兰心中一阵泼凉，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碎。
“请介绍Um-0号病毒。”徐锁继续说道。
“Um-0号病毒，内藏黯元素。在人体内会迅速繁殖，繁殖到一定数量后，会发生自然衰退。在衰退过程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将人类转变成食黯奴。因为现有检测手段无法捕捉病毒衰退期的黯元素释放。所以以上是通过实验情况推导出的现象结论，只供参考。”
“心兰你应该猜到了，Um-0号病毒就是你师父在议会上提到的，能让人转变成食黯奴的病毒。”
“来自孚玉星...食黯奴身上的病毒，我记得病毒会快速死亡，我们也拿到了病毒的尸体。”陆心兰吃惊道，“你们是怎么取到活体的！”
“因为它能在鬼方族的身上存活，小黄，请展示病毒实验记录。”
“是！”
随着徐锁的命令，全息屏骤然亮起，幽蓝的光幕中浮现出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像：一个在玻璃舱内的人类受试者被注射了病毒。视频开始百倍自动加速，受试者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眼睛慢慢枯萎，最后变成了另一种生物——食黯奴。
之后画面切换到对比实验——一个鬼方族少年被注射病毒后，只是轻微发烧，测试结果，病毒只是少量的繁殖，最后在他体内共存了。
“你...你们用活体做实验？”陆心兰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些人都是死囚，就当是另外一种死刑了。而且目前来看，病毒只能在穷奇星系的环境下传播。
“但鬼方族的实验体...。”
“这并不重要，心兰，穷奇星系的战争远未结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种病毒一旦在穷奇星系开始爆发，那边将很快变成人间的炼狱，所有人都几乎难逃一死。或许有神修者能够幸存，那也只是极少数者。而最后的结果，鬼方族便会真正意义上占领那里。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跟当年父亲的处境一样，我们绝不会做错第二次。”
徐锁关闭全息屏，阴影爬上他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