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前脚刚离洞府,后脚便闻喧哗——那群修士闯入后徒见空室,顿时哗然。
有人怒道:“怎连根灵草都不剩!”
另一人踹着龙蛟残骸骂骂咧咧:“定是落云宗那群人吃干抹净了!”
他们虽心有不甘,却慑于苏澜修为未敢追来。
路上狗子咧嘴笑道:“那群人怕是要把龙蛟骨头都熬汤喽!”
我顿足恍然:“早知该留些龙筋给狗子磨牙。”
水灵儿眨着明眸问道:“师尊,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我见众人皆容光焕发,便道:“此行收获已超预期,不若就此折返?”
众人相视而笑,齐声应和,当即循着秘境出口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子母峰主峰洞府内,银月所化的艳美少妇正静候在密室门前。昨日她正催熟灵药时忽闻韩立神识传音,此刻见石门缓缓升起,明眸中泛起期待。
门内未见韩立身影,反有阴风卷出朵丈许乌云直扑而来。银月惊退之际,那云忽凝作寸许黑绿婴儿,口吐人言:“这第二元婴可算大成了?”
银月嫣然施礼:“恭喜主人神通大成!”
韩立缓步而出,淡笑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还有一事需禀告主人。”银月轻咬朱唇,“那些六翼霜蚣幼虫虽服食霓裳草,却生长迟缓,至今只蜕壳一次便不再分裂。”
“蜕壳?”韩立驻足蹙眉。
“正是。蜕壳后蜈蚣凶性大涨,这几日又显暴躁,似要二次蜕壳。”银月纤指轻绕,面露忧色。
“先去虫室看看。”韩立眉头微蹙,转身便向虫室通道行去。
不过片刻,他已立在虫室石壁前。未及细观,先觉寒气扑面——只见晶霜覆壁,数十条六翼霜蚣正蜷缩在冰棱丛中,通体剔透如冰雕,唯背脊金线隐隐流动。
韩立淡淡道:“看来是霓裳草催生了变异。”
银月甜甜一笑:“主人慧眼。这些霜蚣虽未分裂,但甲壳硬度已堪比结丹法宝了。”
韩立沉声道:“且看二次蜕壳后有何异变。”
银月笑盈盈递过玉简:“已按《百虫谱》备好寒玉粉,只待主人施为。”
半月后,我们与韩立会合,化作数道惊虹向南疾驰。
那天澜圣殿初为供奉圣兽所建,经年演变竟成突兀族圣地,专司培养低阶仙师。每殿皆有高阶修士坐镇传授道法,资质平庸者归部落享供奉,天赋异禀者则被大能收为亲传。
未经开灵仪式的凡人,严禁私授仙术。
这六七十座圣殿如星辰散布草原,每座皆成区域中心,周遭环绕着成千部落。
我们潜入天澜草原后,一直谨慎掩饰修为身份,甚至假扮游方仙师与突兀修士论道交流,倒也相安无事。
不料横穿大半个草原抵达南部时,竟突生变故——某日韩立在荒野催熟噬金虫,恰逢突兀族元婴长老追杀妖禽,其驱使的竟是成熟体噬金虫!
为免节外生枝,我们当即隐入密林深处,连气息都敛至筑基水准。
后来我们遇上一支苍鹭部车队。
族长英鹭严禁族人打扰我们清修,倒让众人颇为失落。
此后十余日,车队不仅在山谷猎得野羊群,更接连半月太平无事——英鹭暗忖莫不是托了韩仙师洪福?
他盘算着再过几日便能抵达天澜圣殿所设的临时驻地,那是专供远行部落歇脚的安全所在。
车内,苏澜倚在我肩头浅眠。
狗子压低声音:“这族长倒是个明白人。”
我淡然道:“凡人求生不易,能结善缘便结一分。”
韩立开口道:“前方百里外有灵力波动,应是圣殿驻地。”
我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在驻地前辞行。”
此行唯余我、韩立与苏澜三人,带着狗子、小蝉、银月与鬼哭上人四个活宝。水灵儿早被慕沛灵与孙火安然送回了落云宗。
银月捧着灵果细嚼慢咽,狗子盯着她爪间流转的果香,哈喇子都快滴到云头了。
银月伸手递过枚灵果:“喏,分你一颗。”
狗子忙不迭叼住,尾巴摇得似风车:“还是银月姐姐疼我!”
银月听到“姐姐”二字,耳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雪白蓬松的尾巴却悄悄多晃了两下。
“你俩真是狐朋狗友!”鬼哭上人啧啧摇头。
狗子与银月齐声啐道:“老鬼闭嘴!”
鬼哭捧腹大笑声惊醒了苏澜,她慵懒睁眼:“何事喧哗?”
鬼哭忙躬身道:“主母恕罪,是属下失态了。”
这时,马车外传来英鹭洪亮的吆喝声:“都打起精神!再行两日便是圣殿驻地,届时好生休整!”
但仅过半日,韩立便察觉另一支部落车队正从侧翼靠近。对方规模稍大,却也无甚威胁,故未加理会。
一个时辰后,两支车队在草原相遇。初时骚动,待双方首领交涉竟发现是旧识——红狼部与苍鹭部当即合队同行。
那络腮胡首领打量着马车:“英鹭兄,你们部落的仙师莫非在车中?”
英鹭含糊道:“仙师们正在清修,不便打扰。”
那首领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莫非是请到了高阶仙师?难怪英鹭兄这般镇定。”
忽见天上不知何时现出三个黑点,瞬息间已化作三只棕色妖禽——猿首禽身,巨翅下探着毛绒猿臂,血盆大口发出的啼鸣令人胆寒!
猿鹫虽仅为二级妖禽,却比同阶妖兽更狡诈凶残。不仅力能碎金裂石,啼鸣更有迷魂之效,纵是筑基修士亦难应对。此刻三只齐现,车队顿时大乱。
“慌什么!不过是几只扁毛畜生!”红狼部马车中传来冷哼,一道人影踏帕腾空,斗篷下声音清冷。
英鹭见此人也是一位青斗篷仙师,不由怔住。
“枫仙师小心!这可是三只猿鹫!”跋姓大汉急声提醒,音调已变——他早知这位仙师仅是筑基初期,对付一只都勉强,何况三只?
我掀帘望去,只见那枫仙师指诀翻飞,三道火蛇破空直取猿鹫,竟将妖禽逼得连连厉啸!
狗子咧嘴笑道:“这小子手法花哨,倒像个耍把式的!”
鬼哭上人幽幽道:“花拳绣腿,怕是撑不过半炷香。”
最后见那枫仙师渐露败象,我只好在帘后屈指轻弹,三道无形剑气破空而去,正中猿鹫要害。
枫仙师怔立原地,望着突然坠落的猿鹫喃喃道:“怪了……方才明明已露破绽……”
狗子憋笑憋得浑身发抖:“主人这手暗度陈仓使得妙啊!”
银月狐尾轻扫狗子,忍笑道:“就你眼尖,当心老六罚你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