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试图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只能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这微小的动静却瞬间惊动了床边的大人。
“小枫！你醒了？！”
周文慧第一个察觉到，立刻俯身过来，
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
“感觉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晕不晕？”
叶国强也猛地凑近，刑警审视般的锐利目光此刻全是关切，
“儿子，能看清我吗？认得我是谁不？”
爷爷和奶奶也立刻围了过来。
这一阵骚动也成功惊醒了角落里的两位“门神”。
赵大力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嘴角还挂着点可疑的口水印子，
“嗯？咋了？开饭了？”
他茫然地左右张望，直到视线聚焦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的叶枫，
瞬间像是被电了一下，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靠！枫哥！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他的大嗓门立刻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王丝聪也被惊醒，下意识先摸了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才看到叶枫，顿时也担心起来，
“枫哥！您可算醒了！现在的人都特妈会不会开车？那么大马路都能装到人！”
叶枫被这一连串的问候和噪音吵得脑仁有点疼，他微微蹙了下眉，
尝试吞咽了一下，滋润干涸的喉咙，
才用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勉强道：
“水……”
“水！快！水！”
周文慧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要去倒水。
叶国强动作更快，已经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壶和杯子，
快速倒了一杯，小心地递到叶枫嘴边。
喝了几口温水，叶枫感觉嗓子舒服了不少，
混沌的大脑也清晰了许多。
记忆的碎片开始回笼——刺眼的车灯、疯狂加速的引擎声、明确的目标、剧烈的撞击……
那不是意外。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
但看着围在床边，脸上写满担忧和后怕的家人，
还有咋咋呼呼但眼神里全是真切担心的赵大力和王丝聪，
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能让他们担心，尤其不能让他们知道这可能是针对他的谋杀。
否则，以老妈的性格怕是以后每天都要亲自接送他上下学，
老爸估计会整天围着学校转，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我们来检查一下。”
家人赶紧让开位置。
医生上前，拿出小手电检查了一下叶枫的瞳孔对光反射，
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自己在哪、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测试了他的认知和记忆。
叶枫一一回答。
“嗯，意识清楚，认知功能也没问题。”
医生点点头，又检查了他身上的擦伤和包扎处，
“多处软组织挫伤，额角缝了三针，轻微脑震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一下撞击力度很大，幸好有那个花坛和书摊缓冲，不然……”
医生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道，
“再观察24小时，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听到医生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护士离开后，周文慧忍不住又开始念叨：
“小枫啊，下次过马路可千万要小心再小心！看着点车！那个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开的车，太吓人了！”
叶国强也沉声道：
“已经调取监控了，那司机也受伤昏迷了，还在抢救，等他醒了，非得好好查清楚不可！是不是酒驾！还是毒驾！”
老刑警的本能让他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但此刻更关心儿子的身体状况。
叶枫心里苦笑，嘴上却只能顺着说：
“嗯，知道了爸妈，下次我会更小心的，可能当时没注意看路吧。”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心有余悸又带着点懊恼的普通车祸受害者。
“枫哥你福大命大，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赵大力嗓门依旧洪亮，
“我当时跟王少在球场打球呢，接到电话差点没吓尿！立马就飞奔过来了！”
“你都不知道，你当时躺那儿一动不动，脸上还有血，吓死个人了！”
王丝聪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当时那场面，我们又不敢碰你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骨折啥的，都急死了！”
“谢了，幸苦你俩了。”叶枫难得的说了句感谢的话。
赵大力忽然想起什么，说道：
“对了枫哥，林薇也来了，守了一夜呢，天快亮才被我们劝回去休息了，你是没看到，她都吓哭了……”
叶枫微微一怔，心里某处轻轻动了一下。
王丝聪也赶紧补充：
“校长也来了！就上午的时候，带着果篮和鲜花，一脸凝重，说什么学校门口发生这种事学校有责任，一定会严肃处理，让你安心养伤，学校那边让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啧啧，我看他是怕你这位‘镇校之宝’出点啥事，他们损失大了。”
就在王丝聪绘声绘色地模仿校长那忧心忡忡的表情时，
“咚咚咚”，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离门最近的叶国强说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看似普通但剪裁得体的深色夹克，身形精干，
鬓角有些花白，眼神锐利却透着沉稳，正是老张。
叶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老张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掌握了什么情况。
他生怕老张直接说出“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或者“我们正在调查幕后黑手”之类的话，
那可就全完了！
得赶紧想办法暗示老张别乱说！
叶枫立刻强打精神，准备抢先开口跟老张打招呼，
同时拼命用眼神示意——家人都在，别说漏嘴！
然而，还没等叶枫发出一个音节，老张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他，
甚至越过了离门最近的叶国强和周文慧，
径直落在了窗边的爷爷叶建军身上。
在所有人，包括叶枫错愕的目光注视下，
老张快步走到叶建军面前，身体站得笔直，
如同青松般挺拔，随即抬起右手，
敬了一个极其标准而有力的军礼！
声音沉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
“老团长！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