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的警报声渐次熄灭，通讯器里还继续传来青鳞的嘶吼，
“子墨！虫子已经冲到主控室百米外了！宋清越的弩塔快撑不住了！”
陆子墨的掌心还压在那枚青铜齿轮上，战术手套下的金属又烫又凉，
与机甲引擎的余温交织，烫得掌心发麻。
他攥紧拳头，指节在防护手套下泛着青白，
5分钟死线，只剩最后3分钟。
西门的嘶吼声就在耳边，可掌心的青铜齿轮烫得钻心，
铭文异动根本离不开。
“玄风子，铭文解码、西门战况，双开全力！”
陆子墨的声音沙哑带劲，后颈旧伤被机甲共振震得钻心，冷汗瞬间打湿额发。
“子墨？”苏晚晴的声音裹着点急切，指尖死死攥着他灼伤的手背。
空气中飘着青铜腐蚀的铁锈味，混着苏晚晴身上的铸炉灰味，刺鼻得很。
她发间的银饰又竖了起来，末端凝着星子似的微光，
“我的银饰在抖！和铭文的震动频率一样，这是在预警它要冲过来了！”
“看这个。”
陆子墨松开手，齿轮表面的铭文正顺着沟壑缓缓流动，
青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蛇，黏腻地从齿轮中心往驾驶舱内壁攀爬。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惨叫，
混着虫子啃噬金属的滋滋声，青鳞失控般地高声嘶吼，
“李队员撑不住了！虫子已经啃穿他的玄钢铠甲，直往他骨头里钻！”
苏晚晴凑近些，发梢扫过他肩甲，指尖悬在流动的铭文上方，
“它们在和机甲铭文呼应，能量波动越来越强。”
她的银饰突然剧烈震颤，胸口一枚青铜蝉状银饰挣脱发丝，飞向驾驶舱内壁，
“这是我家族代代相传的铸纹蝉，专门感应古神铸造铭文，
现在它在解析能量核心和太极玄钢号同源！”
驾驶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清越的脑袋从舱口探进来，
左手绷带还在渗血，刚包扎的伤口被动作扯裂，疼得他咧嘴，
“青鳞那边顶不住，矿脉又出岔子，两边都要崩！”
他弩箭还挂在腰间没摘，发梢沾着巨人崩解时的金属碎屑，
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
话音未落，整座机甲维修区突然震颤起来，
西门方向传来的金属腐蚀声越来越近，
与地下的震动叠加，整座械寨像要散架。
陆子墨双眼一闪，
认得这种震动频率比三个月前寨墙被锈蚀巨人撞击时更沉闷，
像是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撕咬岩石。
“玄风子，定位震源。”
“检测到地下三百米，玄钢核心区。”系统音难得带了点失真，
“能量波动与锈蚀之潮同源！楚离歌在利用混沌之门的能量，激活了械寨地下的封存怪物！”
苏晚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尖烫得惊人，
“子墨，看齿轮！”那枚齿轮不知何时停止了转动，
表面的铭文却如沸水般翻涌，在舱内投下幽绿的光。
陆子墨的视网膜上开始浮现重影，赤膊工匠挥锤的火星烫得他眼眶发疼，
鼎身铭文刺进视网膜，嗡嗡作响；
接着是无数道锁链，从金属巨塔底垂入云层，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和齿轮一样的铭文；
最后是塔尖的裂痕，像被巨锤砸开的蛋壳，漆黑的液体正从中渗出。
“这不是系统投影。”
他按住突突作痛的眉心，掌心的止戈铭文突然发烫，
“它在读取我，用我的记忆当钥匙。”
“不。”
玄风子的投影突然变得清晰，界面里跳出一串从未见过的符号，
“检测到古神语言残留，正在解码请保持神经链接。”
陆子墨还没来得及反驳，意识突然被拽入黑暗。
耳鸣声里，有低沉的声音擦过耳膜，
“你并非第一个承载者。”
他正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焊死了。
画面闪回戴玉冠的学者在擦拭浑天仪，
指尖流过的不是铜锈，而是幽绿的光，与η型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
“停止！”
他嘶吼着挣出幻觉，额头全是冷汗。
苏晚晴正攥着他的手腕，指腹抵在他脉搏上，脸色比他更白，
“你的心跳刚才到了一百八。”
维修区的震动突然加剧，宋清越踉跄着扶住舱壁，
弩箭“当啷”掉在地上，
“青鳞的通讯！他说矿脉裂缝里爬出个东西！”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金属崩裂声，青鳞激动地大喊，
“玄钢炸药炸了！暂时挡了一波，但虫子太多，
已经冲过通道，离维修区只剩50米！”
背景音里混着虫子啃噬金属的滋滋声，还有队员的嘶吼，
“守住维修区大门！”
陆子墨抄起放在脚边的战术目镜，画面里青鳞正半蹲着，背后是裂开的岩缝。
黑雾从缝里涌出来，像有生命似的缠绕着巡逻队的钢刀，转眼就把刀刃啃出锯齿。
而在黑雾中心，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缓缓站起，
此刻它的铠甲不再斑驳，幽蓝火焰在眼眶里跳动，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开裂。
“混沌之门已启。”
它的声音像金属摩擦，字字轰鸣回响，胸口的齿轮眼转动，
“古神实验的第二阶段，就是用承载者的铭文喂养η型，完成机械神化。”
“它正在把金属吞下！”通讯器里传来巡逻队员的尖叫。
陆子墨看着目镜里的画面，长者的指尖划过一块玄钢残片，
金属表面瞬间泛起锈蚀的绿斑，在眨眼间玄钢残片被吸收进体内。
它的体型正在膨胀，皮肤下凸起的金属骨骼像正在重组的齿轮，
不多时已长成比ζ型更庞大的η型。
“还有3分钟！”
通讯器里楚离歌的阴笑突然响起，带着疯狂的倒计时，
“锈蚀虫子会吞掉主控室，η型会吞掉你的铭文，陆子墨，你注定失败！”
它每吞噬一块玄钢，体型就大一圈，金属触须已经缠住维修区的能源管道，
管道被腐蚀的滋滋声刺耳至极，机甲能量储备开始下降！
“目标是维修区！”
宋清越抓起地上的弩箭，左手按住渗血的绷带，
烫泡破裂的剧痛让他浑身抽搐，却咬牙冲向η型，
“大家伙，来追我！”
他故意把玄钢碎片撒在地上，η型果然被金属吸引，
转身追着他跑，触须扫过的地面腐蚀出一道绿痕。
“墨哥，我用玄钢碎片引它绕路，你抓紧时间！”他回头大吼道，
“我守住它！你一定要解决危机，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回来！常规攻击对它没用！”
陆子墨吼道，可宋清越的弩箭已经钉入η型胸口。
箭头触到皮肤的瞬间，竟像冰锥扎进沸水般融化，连金属残渣都没剩下。
苏晚晴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铸纹蝉在空中组成铭文阵，η型的动作明显迟缓，
“这些铭文是古神的铸机图谱，我能看懂它的弱点胸口的齿轮眼是能量核心，
必须用止戈铭文压制！”
陆子墨转头，驾驶舱内的铭文不知何时爬满了整台太极玄钢号，
从胸口的核心区蔓延到关节、刀刃，甚至连脚掌上的防滑纹路都泛着幽绿的光。
而η型的行动轨迹，正精确地指向这团光。
“它要的是铭文里的传承能量。”他咬着牙冲向操作席，
“玄风子，启动紧急供电！”
“能量储备不足30%。”此时系统音冷静得过分，
“强行启动会导致机甲核心过载。”
“过载就过载！”陆子墨扯开领口的战术锁扣，
将神经接口直接插入驾驶舱主脑，
西门的惨叫和η型的震动同时传来，后颈旧伤痛得他额头冒冷汗。
“苏晚晴，退到安全区！”
“我不走。”她站在操作席旁，铸纹蝉的光芒越来越亮，
“铸纹蝉能帮你放大止戈铭文的力量，我们一起压制它！”
陆子墨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他能感觉到神经接口传来的刺痛，
能听见机甲核心发出的哀鸣，能看见η型已经冲破维修区外的拒马，
金属触须正撕开防护网。
“玄风子，1分钟内必须解析出完整压制方案！青鳞，我马上来支援！”他咬着牙按下按键。
警报声撕裂空气的瞬间，太极玄钢号的引擎重新轰鸣。
陆子墨透过观察窗，看见η型的触须已经扫到机甲前舱。
他握紧操纵杆，准备迎接撞击可预想中的震动没有传来。
玄风子的投影突然变成血红色：“能量输出切断。”
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陆子墨在黑暗中看见，η型的触须悬在离机甲半米的地方，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它的胸口，那只齿轮眼转动得越来越快，每转动一圈，就有幽绿的光流溢出。
“欢迎来到实验场。”它说。
陆子墨视网膜突然闪过前承载者的记忆碎片，
“η型是古神的能量容器，吞噬铭文后会开启真正的混沌之门。”
掌心的止戈铭文烫得惊人，韩烈递扳手的模样、
父亲临终的嘱托闪过脑海传承不是为了成为承载者，
是为了用铭文守护该守的人！
维修区外突然传来“当当”的敲击声，一下接一下，
像在敲玄钢，又像在刻铭文。
苏晚晴的铸纹蝉猛地转向西北方，那里是械寨最古老的铸炉区。
“那边有铭文波动！和齿轮上的一模一样！”
陆子墨猛地抬头，掌心的止戈铭文竟跟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