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他和他的十一个手下，会立刻成为这位神明“立威”的祭品，神魂俱灭。
梵地岗将彻底失去探知这片神国深浅的任何机会。
同意？那将是教廷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向一个“异教徒”的神明，支付赎金，献上贡品！
就在迈克尔内心天人交战，冷汗再次浸透衣背时，他手腕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十字架纹身，忽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灼热感。
这是……来自总部的最高紧急密令！
迈克尔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擦汗，宽大的袖口顺势滑落，恰好遮住了手腕上那个极不起眼的十字架纹身。
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探入其中。
刹那间，一道冰冷、不容抗拒的意念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迈克尔执行官，‘圣座’已知晓你的处境。敌人远超预估，其神域具备极强的排他性与侵略性，正面冲突已无可能。现向你下达‘圣种’计划最终指令。”
“假意顺从，稳住东方神只。总部将立刻筹备‘罚金’，麻痹对方。”
命令的前半段，让迈克尔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
但下一句，却让他如坠冰窟。
“赎金交付，你等获释瞬间，动用‘最后恩典’——‘圣·米迦勒的眼泪’。不求杀伤，不求破坏，只需将其注入江海市地脉节点。那滴‘眼泪’，会化作一粒永不熄灭的圣光道标，潜伏、扎根，在未来的圣战中，为我主的荣光指引降临的方向。”
“此为殉道，你的灵魂将升入天堂，永沐圣光。”
“为我主，死而无憾。”
圣·米迦勒的眼泪！
迈克尔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那可是裁判所秘藏的至高圣物！传说中大天使长米迦勒因怜悯世人而落下的一滴神泪结晶，拥有净化万物、标记一切的恐怖威能。
这东西，竟然被当做“最后恩典”，神不知鬼不觉地赐给了自己？
总部……这是要他当一颗一次性的人肉炸弹！
什么殉道，什么升入天堂，说得真好听。
他抬起头，迎上对面猎鹰那双探究的眼睛，心中只剩下无边的寒意。
一边是抬手就能碾死他的东方神明。
一边是远在天边，却同样能决定他生死的教廷圣座。
他根本没得选。
几秒钟后，迈克尔脸上僵硬的肌肉奇迹般地松弛下来，甚至挤出了一个近乎谄媚的、充满劫后余生庆幸的表情。
“我……我们同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颤抖和感激，“我立刻联系总部，他们一定会满足这位……这位伟大神明的所有要求！感谢他的仁慈，感谢他的宽恕！”
猎鹰看着他判若两人的表演，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蹙。
太快了。
同意得太快了。
那份顺从也太假了，假得刺眼。
就像一个准备上绞刑架的死囚，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开始高声赞美刽子手的绳子结实耐用。
这不合常理。
她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很好，我们会为你们提供通讯渠道。”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隔绝了迈克尔视线的瞬间，猎鹰脸上的平静立刻被凝重取代，她立刻通过内部频道联系了古砚。
“古组长，我是猎鹰。”
“说。”古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目标同意了。但是，情况不对劲。”猎鹰压低了声音，“他的态度转变非常突兀，我怀疑梵地岗那边通过某种隐秘手段，给了他新的指令。”
“哦？说具体点。”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甚至主动说要满足神明‘任何’要求。”猎鹰回忆着刚才的细节，语气愈发肯定，“那不是一个俘虏该有的反应，更像是一个……一个接到了必死任务，准备拉人垫背的死士。”
频道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古砚发出一声轻笑。
“死士么……有意思。神尊早就说过，这帮神棍没一个老实的。”
“那我们……”
“稳住他，计划不变，给他通讯设备，让他联系总部。”古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从容，“他想演，我们就搭个更大的台子，让他好好唱。”
“我倒要看看，这帮藏在世界另一头的耗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杏花村，土地庙。
陈晨“坐”在神像之中，神念如水银泻地，覆盖着整个江海市。
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那道来自梵地岗的、极其隐秘的“圣种”密令，都未能逃过他的感知。
当那股微弱的圣光能量波动在迈克尔手腕上亮起时，陈晨的神念就已经将其锁定、解析、洞察得一清二楚。
“圣.米迦勒的眼泪？想在我家的院子里埋钉子？”
陈晨的神念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戏谑。
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搞清楚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什么是“神国”？
神国，就是神明的身体，是神明意志的延伸。在这里，神就是规则，神就是天道。
在别人的身体里，搞小动作，还想瞒过身体的主人？
这已经不是班门弄斧了，这是在太阳的核心里，试图点燃一根火柴。
“有意思。”陈晨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觉得这事越来越好玩了。
他本来只是想敲一笔竹杠，顺便立个威。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来一个更有趣的剧本。
他们想玩“潜伏”和“圣战”？
那自己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顺便，也让九州中心那群凡人，亲眼看一看，什么叫做神明之间的“战争”。让他们对未来的“洪水”，有一个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
很快，王珂的祈祷再次在陈晨耳边响起，转达了猎鹰和古砚的担忧。
陈晨降下的神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简单。
“无妨，由他们去。”
“告诉古砚，让他的人，准备好最高规格的记录设备，全程录像。就当是……一场现场教学。”
“课程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论异种能量在神国领域内的排异反应及转化应用》。”
“这份影像资料，以后会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
接到王珂转达的神谕，京城的古砚，在办公室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随后，他拿起电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下达了命令。
“启动‘洞察’一号预案！调动天基、地基、空基所有能够调动的超常规观测设备，全功率对准江海市预定目标区域！”
“通知李斌，让他亲自带队，将我们最新研发的‘玄光-7型’灵能摄像阵列，部署到现场！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不惊动目标的前提下，给我把每一个能量单位的流动，都拍得清清楚楚！”
“告诉所有人，这不是演习！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观摩神明作战的机会！任何一点疏忽，都是对华夏未来的不负责任！”
整个九州中心，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因为陈晨的一句话，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