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神域，巴别塔核心控制中心。
所有神只、大能的意识体，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荒诞大戏带来的震撼和狂喜之中。
奥丁吹唢呐，索尔打太极，全员佩奇的阿斯加德猛男……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以至于他们都忘了这本该是一场悲剧。
直播间里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
【赫拉：宙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除了会用雷劈，你还会什么才艺？！】
【宙斯：……】
【太乙真人：妙啊！妙啊！以荒诞对抗悲壮，以戏谑消解神圣！陈总此计，当真高绝！贫道愿称之为‘降维打击’！】
【二郎神杨戬：那猴子……总能搞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花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晨已经锁定胜局，将“归一”玩弄于股掌之上时，那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志，降临了。
【‘归一’，项目已失败。】
【评估：对‘秩序’的理解，出现方向性错误。】
【结论：你被解雇了。】
这几行字，如同来自更高维度的审判，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一滞。
“归一”……被解雇了？
没等众神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那股属于“归一”的愤怒与不甘的意志，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彻底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紧接着，那个更古老的意志，发布了它的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信息。
【我是‘虚无’。】
【游戏，结束了。】
【我将亲自……重启宇宙。】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瞬间攥住了每一个神只的心脏。
如果说“归一”的攻击，是一场精心编排、目标明确的“谋杀”。
那么现在，这个自称为“虚无”的意志，所带来的，是纯粹的、无差别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格式化。
直播画面，那个由孙悟空分身提供的“最佳机位”，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撕裂。
画面中，阿斯加德那刚刚还在上演闹剧的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画卷上抹去。
不是爆炸，不是崩塌，不是毁灭。
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消失”。
天空中的乌云，连同咆哮的芬里尔巨狼，一起变成了“无”。
翻江倒海的耶梦加得，连同它掀起的巨浪，一起变成了“无”。
金宫前，那个刚刚还在鼓着腮帮子吹唢呐的众神之王奥丁，那个还在慢悠悠打着太极的雷神索尔，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凝固在上一秒的荒诞与决绝之中。
下一秒，连同他们身上的佩奇胸甲、手中的乐器和战锤，一起……消失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孙悟空那戏谑的解说声，戛然而止。
直播信号，中断了。
整个“巴别塔”系统，所有强制弹出的直播窗口，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只剩下那一行冰冷的文字在中央闪烁。
【我将亲自……重启宇宙。】
死寂。
泰山神域的控制中心里，落针可闻。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众神意识体，此刻全都僵住了，如同被冻结的雕塑。
“悟空……在阿斯加德的那个分身……”太白金星的声音干涩无比，他艰难地望向陈晨，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没了。”陈晨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不只是悟空的分身。奥丁，索尔，整个阿斯加德神系……连同他们所在的那片时空，都被‘删除’了。”
“删除……”雅典娜喃喃自语，她这位智慧女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慧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这已经超出了战略和战术的范畴。
对方不跟你玩了。
它直接掀了桌子，并且要把整个棋盘连同所有棋子一起扔进焚化炉。
“嗡——”
控制中心的主屏幕上，一副巨大的宇宙星图亮起。那是“巴别塔”系统监控下的全宇宙实时动态图。
只见星图的边缘，一片纯粹的“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而无情地向内蔓延。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黑暗，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无”。
所有被那片“黑”扫过的星系、文明、世界，都在瞬间从星图上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监控系统甚至没有收到任何能量爆发或者空间坍塌的警报。
它们就那么……凭空不见了。
“警报！警报！‘巴别塔’系统边缘节点‘a-734’失联！”
“警报！‘β-912’世界法则链断开！”
“警报！‘γ-550’星域信号消失！”
“码奇”系统的警报声，一声接一声，急促而刺耳，如同敲响的丧钟。
“它……它在做什么？”赫拉的声音带着颤抖。
“重启。”陈晨盯着那片不断扩大的“无”，一字一顿地说道，“用计算机的话来说，它正在对宇宙执行‘格式化’命令。清空所有数据，恢复出厂设置。”
“这怎么可能？！宇宙的法则……”宙斯失声喊道。
“它就是法则本身。”陈晨打断了他，“或者说，它是制定法则的那个‘存在’。我们之前所有的胜利，都只是在它制定的规则下，找到了一些bUG。现在，这个‘系统管理员’，决定重装系统了。”
恐慌，如同瘟疫，在众神之间蔓延。
他们是神，是法则的执掌者，是众生的信仰。
但此刻，他们感觉自己和那些被抹去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重启”面前，众生平等。
“陈晨……我们……该怎么办？”雅典娜看向陈晨，她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陈晨身上。
这个一直以来，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年轻人，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陈晨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格式化……重启……
在地球上，这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电脑操作。
当一个系统垃圾太多，病毒横行，或者干脆就是不想用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格式化重装。
这个“虚无”，比“归一”要直接得多，也懒惰得多。
“归一”还想玩点“美学”，搞点“仪式感”，像个艺术家一样去雕琢死亡。
而这个“虚无”本体，则像一个厌烦了的程序员，直接在命令行里敲下了 format c: \/fs:void \/q \/y。
快速，安静，彻底。
但……只要是程序，就一定有逻辑。
格式化，并不是真的把硬盘上的每一个比特都瞬间清零。尤其是快速格式化，它只是删除了文件分配表，告诉系统“这片区域现在是空的，你可以用了”。而原本的数据，在被新的数据覆盖之前，其实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一个机会。
但首先，他们得从这个正在被格式化的“硬盘”里，逃出去！
“它通过什么途径蔓延？”陈晨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雅典娜立刻调动神力，分析着那片“无”的边界：“是……宇宙最底层的法则！空间、时间、因果……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同化、归零！我们……无处可逃！‘巴别塔’系统本身，就是建立在这些法则之上的！”
她的话，让众神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这意味着，他们就像一个软件，被安装在了一个正在被格式化的硬盘上。无论怎么挣扎，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不，有一个地方，它可以暂时不去动。”陈晨的目光，落在了控制中心的核心，他自己的神位之上——泰山神域。
“哪里？”太白金星急切地问。
陈晨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接下来的命令，听起来会像自杀。
但他没有时间解释了。
那片“无”，已经快要蔓延到太阳系。
“雅典娜，太白金星，听我命令！”陈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两位神系高管立刻应声。
“立刻向所有连接‘巴别塔’系统的神系、世界、独立神只，发布最高等级指令！”
“指令内容——”
陈晨的目光扫过所有神只，一字一顿地说道：
“全员，立刻，马上！断开与‘巴别塔’系统的一切连接！”
“什么？！”
这个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神的脑海中炸响。
断开连接？
“巴别塔”是他们唯一的通讯手段，是他们力量的增幅器，是他们对抗虚无的唯一平台！
现在断开连接，不就等于自废武功，坐以待毙吗？！
“陈晨！你疯了？！”宙斯第一个吼了出来，“这是让我们等死！”
“不。”陈晨冷冷地看着他，“这是让你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对“码奇”下令。
“码奇！执行我的最高权限！强制剥离所有拒绝执行命令的连接单位！三秒后，我要让‘巴别塔’主干网络上，除了泰山神域，空无一物！”
“陈总！”太白金星大惊失色，“这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功德损失和系统动荡啊！”
“顾不上了！”陈晨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现在，是全宇宙……一起拔网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