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底座大裂谷彻底遭了殃。
这里本就是恒星的坟场，此刻更成了这对冤家宣泄暴力的垃圾桶。
“当——！！！”
没有花哨的光影，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动能碰撞。
两根铁棒撞击产生的震荡波无视了真空环境，直接作用于物质本身。
附近几颗刚刚聚合成形的小行星连惨叫都来不及，瞬间崩解成最原本的星际尘埃。
空间结构在这里不仅是破碎，而是被反复碾压。
物理法则试图修复裂痕，却被接踵而至的下一棍再次砸烂。
孙悟空疯了。
或者说，他进入了一种只为了毁灭眼前生物而存在的癫狂状态。
每一棍都奔着同归于尽去，那是积压了无数岁月的耻辱，是对自身存在唯一性的歇斯底里的维护。
“死！给老子死！！”
金箍棒化作漫天棍影，封锁了六耳猕猴上下左右所有的退路。
但这正是让孙悟空最恶心的地方。
无论他怎么攻，对方都接得住。
不仅接得住，甚至……更省力。
孙悟空挥出一万斤的力，六耳猕猴就恰好用一万斤挡回去；孙悟空侧身闪避用了零点一秒，六耳猕猴就绝不多用零点零一秒。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和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对打。
对方没有怒火，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想赢”的欲望。
他只是在“处理”孙悟空的攻击。
甚至在两棍相交的间隙，孙悟空惊恐地发现，这只冒牌货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
六耳猕猴的那双眸子，越过了孙悟空的肩膀，死死盯着下方那颗狂暴喷发的脉冲星——“腐朽之心”。
他在看星星。
在和齐天大圣搏命的时候，他在看星星！
“你看不起俺？！”
孙悟空的自尊心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这种无视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宁愿六耳猕猴像当年那样嘲讽他、模仿他，也不愿像现在这样，被当成路边的杂草，仅仅是随手拨开。
“杂种！看着俺！！”
孙悟空咆哮着，身形暴涨，法天象地！
金箍棒瞬间膨胀成一根横贯星河的擎天巨柱，带着压塌万古的威势，朝着那只渺小的猴子当头砸下。
“给俺——碎！！”
这一棍，哪怕是恒星也得被砸个对穿。
一直面无表情的六耳猕猴终于动了动眼皮。
他似乎觉得有些吵，手中的随心铁杆兵同样迎风便长，不偏不倚地向上横架。
“轰隆——！！！”
两根神铁再次对撞。
但这一下，炸开的不是冲击波，而是海量的数据洪流。
孙悟空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座图书馆。
那是信息。
是六耳猕猴这无数年来“听”到的东西。
画面强行切入孙悟空的意识：
他看到了当年那个被打死的六耳猕猴，残魂并未消散，而是坠入了宇宙底层的信息海。
在那里，个体意识被冲刷殆尽，只剩下一个被动接收宇宙杂音的“接收器”。
他听到了恒星的衰老，听到了文明的哀嚎，听到了“锈”的咀嚼声。
他甚至“听”到了六耳猕猴此刻的想法：
*……‘腐朽之心’内部高能反应……疑似‘剑鞘’材料……任务优先级：获取材料……干扰源：孙悟空……建议：排除干扰……*
没有感情，全是逻辑。
他是来给陈晨那个所谓的“裁决者”计划找材料的。
那个让全宇宙恐惧的“剑”，缺一个能装载它的“鞘”。
而孙悟空，只是挡在他采矿路上的绊脚石。
“滚出俺的脑子！！”
孙悟空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凄厉的暴喝，硬生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脑海里震碎。
“偷东西？给那个叫陈晨的小子当狗腿子找材料？”
孙悟空怒极反笑，浑身的猴毛根根炸立，金色的火焰从毛孔中喷涌而出。
“好！好得很！”
“既然你只是个没有魂的空壳，那俺就帮你彻底拆了这副架子！”
孙悟空猛地后撤，一把薅下后颈的一撮毫毛，放在嘴边狠狠一吹。
“变！！！”
咒语落下，虚空震颤。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万千！
刹那间，这片死寂的星域被金色的身影填满。
成千上万个孙悟空手持金箍棒，每一个都龇牙咧嘴，每一个都杀气腾腾。
金色的猴群如同过境的蝗虫，遮蔽了星光，封锁了维度。
“小的们！把这冒牌货给俺砸成肉泥！！”
千万个声音汇聚成一声怒吼，声浪甚至盖过了脉冲星的辐射噪音。
面对这种足以让任何神明绝望的人海战术，六耳猕猴那张死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皱了皱眉。
似乎是觉得……处理起来很麻烦。
他也伸出手，在那一模一样的位置，拔下了一撮毫毛。
放在嘴边。
“唉……”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带着一种上班族面对加班时的无奈。
气流吹过毫毛。
下一秒，虚空再次拥挤起来。
同样数量、同样神态、甚至连站位都甚至隐隐对应的“六耳猕猴”大军凭空出现。
两片金色的海洋，在这片宇宙最黑暗的角落，狠狠撞在一起！
“不周山号”，舰桥内一片死寂。
太白金星手里的拂尘掉在了地上，下巴脱臼般张着：“两……两个大圣军团？这这这……这怎么打？”
哪吒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猴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当年的真假美猴王也没这么离谱，这是要打宇宙大战吗？”
唯独陈晨，脸色黑得像锅底。
他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这剧本不对。
完全不对！
他让孙悟空去，是想让这只泼猴去给那个即将到来的“裁决者”捣乱，去当一根搅屎棍。
结果这根搅屎棍自己先跟自己的倒影打起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这俩猴子打不出个死活是绝对不会停手的。等他们分出胜负，黄花菜都凉了！
“司长，”杨戬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带着一丝苦涩，“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六耳猕猴的逻辑判定里，孙悟空是阻碍任务的障碍，必须清除。”
“清除个屁！”陈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俩货要是把‘腐朽之心’给打爆了，咱们都得玩完！”
就在这时，雅典娜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给这混乱的局势又浇了一桶油。
“警告。侦测到高能空间跃迁反应。”
“‘裁决者’先锋舰队——‘天灾军团’第七舰队，已抵达战场边缘。”
“距离接触，还有三十秒。”
陈晨深吸一口气，看着屏幕上那两团正在互相撕咬的金色风暴，又看了看雷达边缘那片正在极速逼近的红色光点，突然气乐了。
“好啊，真好。”
“本来想安排一场伏击战，现在好了。”
陈晨靠在椅背上，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变成三方大乱斗了。”
“雅典娜，给孙悟空发消息，告诉他，如果他不能在一分钟内把那个冒牌货解决掉，我就断了他下个月的桃子供应！”
“还有，全舰进入一级战备。”
“既然要乱，那就乱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