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秦越人的耳膜。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喉头涌上的腥甜堵得他喘不过气。混沌核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愤怒的海啸，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残破的衣袍在乱流中猎猎作响，活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在天旋地转的黑暗中，秦越人下意识地伸出手，胡乱抓挠。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冰凉的物体，他想也没想就死死攥住 —— 那是一块散发着幽光的核心碎片，边缘锋利如刀，却在他掌心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传递着微弱的暖意。
“阿雪！秦歌！” 他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却像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音都听不到。眼前的景象在疯狂扭曲：前一秒还是青玄派被焚毁的火光，下一秒就变成镜灵消散时的蓝光，接着又是阿雪在药王谷为他包扎伤口的温柔侧脸。时空乱流像个顽皮的孩子，正肆意撕扯着他的记忆。
秦越人咬紧牙关，舌尖尝到血的咸味。他强忍着经脉寸断般的剧痛，运转起体内仅存的真气。灵枢九转功在丹田内艰难地流转，金色光芒如风中残烛，在周身勉强撑起一层护罩。每一次真气周天循环，都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刮他的经脉，疼得他浑身发抖。
可他不敢停下。师父临终前的眼神、镜灵消散前的嘱托、阿雪含泪的微笑…… 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化作支撑他的最后力量。“不能死……” 他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一定要找到他们，一定要完成使命……”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秦越人感觉抓住碎片的手突然一紧，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从碎片中涌出，像条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他向前飞去。他索性闭上眼，任凭这股力量带着自己穿梭在光怪陆离的时空缝隙中。
当再次睁开眼时，秦越人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奇异的空间。淡紫色的雾气如同轻纱般弥漫，四周漂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有的像萤火虫般微弱，有的却亮如星辰，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构成一幅浩瀚的星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陈年药草的清香，吸入肺腑，竟让他灼痛的经脉舒服了不少。
“有人吗？” 秦越人虚弱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淡淡的回音。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顺着雾气飘来，虽然模糊，却无比熟悉。
“这边！秦大哥！我在这里！”
是秦歌的声音！秦越人心中一喜，仿佛瞬间注入了力量。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地走去，脚下的虚空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厚厚的云层上。那些漂浮的光点似乎很亲近他，纷纷围拢过来，在他周身跳起欢快的舞蹈。
转过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蓝光的光团，秦越人终于看到了秦歌。她倒在地上，银白色的机械义肢已经扭曲变形，露出里面断裂的线路，火花时不时从接口处冒出。身上的作战服布满了破洞，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
“秦歌，你怎么样？” 秦越人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秦歌靠在光团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明亮。她看着秦越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还死不了，就是这破义肢彻底报废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阿雪在那边，她…… 她伤得比我重。”
秦越人的心猛地一沉，顾不上多说，朝着秦歌指的方向飞奔而去。只见阿雪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浸透，已经凝固成硬块。她那柄从不离手的药锄断成了两截，散落的药囊里，几株珍贵的灵草被碾成了粉末。
“阿雪！” 秦越人蹲下身子，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当感觉到那微弱却均匀的气流时，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颗莹白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进阿雪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顺着阿雪的喉咙滑下。过了片刻，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秦越人的脸时，阿雪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和无尽的惊喜：“秦大哥…… 我还以为……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疼得她瞬间皱紧了眉头，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动，好好躺着休息。” 秦越人连忙按住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现在安全了，暂时脱离危险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越人心里清楚，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风港。混沌殿的威胁并未解除，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空间是否隐藏着其他危险，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休息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秦歌抱着她那台破损的量子计算机，手指在布满裂纹的屏幕上快速点击着，试图修复一些基础功能。“还好核心模块没坏，还能进行简单的能量检测。”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里的能量场很稳定，没有发现危险信号，但……”
她顿了顿，眉头微皱：“这里的空间结构很奇怪，像是个独立的小世界，我的定位系统完全失效了。”
阿雪则强撑着坐起来，从散落的药囊中找出一些还能用的草药，有止血的、有镇痛的、有补气的。她将草药放在手心，运起残余的真气轻轻揉搓，直到将草药捻成粉末，才分别敷在自己和秦歌的伤口上。“这些草药只能暂时处理一下，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更好的药材和充足的时间。”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动作却很熟练。
秦越人握紧手中的核心碎片，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碎片在他掌心安静地躺着，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那些漂浮的光点似乎很畏惧这碎片，都远远地躲开。“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必须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出去的路。”
三人达成共识，决定在这个神秘空间中探寻一番。秦越人扶着阿雪，秦歌则跟在一旁，时不时停下来检测周围的能量波动。他们沿着一条由密集光点构成的通道前行，通道两旁的 “墙壁” 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有的像甲骨文，有的像星图，还有的竟与药王谷药锄上的符文有些相似。
“这些符号……” 秦歌凑近仔细观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在斯坦福大学的古籍数据库里见过类似的，但又不完全一样。它们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关于…… 创造与毁灭？”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个符号，符号竟亮起微弱的白光，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随着不断深入，前方的光芒越来越亮，淡紫色的雾气也渐渐稀薄。当他们走出通道的那一刻，一座巨大的古老祭坛出现在眼前，让三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祭坛由一块块巨大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高约数十丈，呈现出完美的圆形。每一块巨石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和图案，有的描绘着人类与傀儡战斗的场景，有的刻画着星辰运转的轨迹，最顶端的那块巨石上，赫然是上古医仙与混沌殿主大战的画面 —— 医仙手持破镜，光芒万丈；殿主则化作黑雾，狰狞可怖。
“这是…… 上古祭坛？” 秦越人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壁。那些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时，竟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感。
“你们看！祭坛中央的那块石碑！” 阿雪突然指着祭坛中央喊道，声音中带着惊喜。只见祭坛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白玉石碑，上面刻满了古朴而晦涩的文字，在周围光点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秦越人和秦歌连忙围了过来。石碑上的文字比通道里的符号更加古老，像是用某种鸟兽的足迹构成的。秦越人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真气，将一丝真气注入石碑。
嗡 ——
石碑轻轻震颤起来，上面的文字突然亮起，如同活过来一般，在三人眼前流动。秦越人凝神细看，渐渐地，那些晦涩的文字在他脑海中化作可以理解的语言。
“原来…… 是这样……” 秦越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破镜不仅仅是封印混沌的神器。它是上古医仙用自己的本源之力，融合天地灵气和无数医者的信念炼制而成，里面蕴含着能够彻底净化混沌之力的‘鸿蒙清气’。”
他指着石碑上的一幅图案，图案中，破镜的光芒净化了黑色的雾气：“而混沌殿主的力量，并非他自身所有，而是源自于时空裂隙最深处的‘混沌之源’。那才是一切邪恶的根源，只要找到并摧毁混沌之源，就能彻底消灭混沌殿，永绝后患！”
秦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绕着祭坛跑了一圈，机械义眼不断扫描着祭坛上的纹路：“石碑上还记载着一个神秘阵法！你看这些凹槽，只要按照特定的顺序注入能量，再嵌入对应的材料，就能布置出‘鸿蒙阵’！这个阵法据说能够暂时封印混沌之力，为我们争取摧毁混沌之源的时间！”
她兴奋地蹲下身，用手指在地面上画出阵法的草图：“不过，布置这个阵法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至少要相当于十个混沌核心的总和。而且，还需要找到‘星辰砂’、‘幽冥水’和‘凤凰羽’这三种特殊材料，石碑上说，这三种材料分别对应着天地人三才之力。”
阿雪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星辰砂’我在青玄派的古籍中见过记载，据说只存在于陨石坠落的地方；‘幽冥水’可能与幽冥谷有关，那里是阴寒之气汇聚之地；至于‘凤凰羽’……” 她皱了皱眉，“药王谷的医典中提到过，上古时期有凤凰栖息在昆仑神山，或许那里能找到线索。”
“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试一试。” 秦越人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这或许是我们彻底打败混沌殿的唯一机会。” 他看向身边的同伴，秦歌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阿雪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无比坚定。
就在三人围绕着石碑讨论下一步计划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边缘的一块黑色巨石后面，一道细微的黑影一闪而过。
而在时空裂隙的另一头，混沌殿的残余势力正聚集在一片废墟中。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站在队伍前方，他的手中握着一块散发着邪恶光芒的黑色水晶。水晶中，赫然映出秦越人三人在神秘空间中探索的画面。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黑袍人发出阴冷的笑声，声音嘶哑难听，“以为找到个破祭坛就能翻盘？真是天真。” 他用戴着骨戒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水晶，“让他们先高兴一会儿吧。等他们开始布置阵法，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傀儡和守卫说道：“传令下去，密切监视他们的动向。一旦他们离开这个空间，就立刻汇报。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所有的傀儡和守卫都发出低沉的嘶吼，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