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一丝干涩。她看着冰箱里空荡荡的货架,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自从和沈砚争执后,她就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三餐都是随便应付,有时甚至会忘记吃。
手机再次响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提醒她下午有一个纪录片后期制作的沟通会。于晚晚回复了一个“好”字,关掉手机,走到浴室。冷水泼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于晚晚,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声音沙哑,“拍摄结束了,一切都该过去了。”
可话虽如此,心里的痛却丝毫没有减轻。她知道,忙碌只是暂时的麻痹,只要一停下来,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记忆就会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而此时的沈砚,已经坐在了工作室里。他接下了三幅难度极高的古画修复任务,都是业内公认的“硬骨头”——一幅宋代的山水长卷,绢丝断裂严重,颜料大面积剥落;两幅明清的仕女图,画面被虫蛀得千疮百孔,还沾着难以清除的污渍。
他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没有时间去想于晚晚,忙到可以暂时忘记心里的痛苦。工作室里没有时钟,只有窗外的天光变化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他戴着放大镜,跪在工作台上,一点点清理画面上的污垢,用特制的胶水修补断裂的绢丝,再用调配好的颜料小心翼翼地填补缺损的部分。
指尖被针扎破是常事,血珠滴在古画上,他只能用棉签轻轻拭去,再继续工作。疼痛能让他暂时忘记心里的煎熬,专注于眼前的画作。他的工作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胶水味和颜料味,混合着古画特有的陈旧气息,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陪伴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夜。
以前,于晚晚的镜头是他工作的动力之一。她会举着相机,安静地站在一旁,拍摄他工作的点点滴滴。有时,他会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换来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个微笑,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整个工作室,也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可现在,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相机的快门声,没有于晚晚温柔的问候,没有温热的咖啡,只有工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无声的世界变得格外孤寂,连角落里那盆于晚晚送给他的绿萝,都像是失去了生机,蔫蔫地垂着叶片。
他常常在工作间隙,拿起那块写字板,上面还留着没来得及递给于晚晚的“保重”二字。他会对着空荡荡的工作室,一遍遍地写下她的名字,又一次次地擦掉,直到写字板的屏幕变得模糊。
他想她,想她的笑容,想她的声音,想她为他泡的热咖啡,想她在他身边时那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可他不敢联系她,怕自己的出现会再次伤害她,怕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怕自己只是她生命里一个多余的过客。
中午,外卖送到了。沈砚随便吃了几口,就又投入到工作中。他的胃隐隐作痛,那是长期饮食不规律留下的老毛病。以前,于晚晚会提醒他按时吃饭,会为他准备养胃的粥。可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他看着眼前的古画,心里一片茫然。他能修复残破的古画,能让蒙尘的艺术品重见天日,却修复不了破碎的心,弥补不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不知道,自己和于晚晚之间,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于晚晚的沟通会开得并不顺利。她因为休息不足,精神状态很差,讨论时频频走神,被客户委婉地提醒了好几次。会议结束后,助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于老师,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