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伊只觉鼻腔突然一阵温热,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就顺着人中往下淌,下意识抬手一抹,指腹沾满暗红的血珠。
易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往后撤了一步撇清嫌疑。
巴伊手忙脚乱地想去捏鼻翼,手指压迫鼻子时传来的刺痛疼得他咧嘴,只好狼狈地松开手,猛地仰起头。
他没好气地转头,想要狠狠瞪一眼那帮凶,没成想木千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刚要开口指责,“你……”
一个带着凉意的纸团猝然塞进他朝天的鼻孔里,他的话头戛然而止,眼里满是怔愣。
木千山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叠纸,塞进巴伊手里,神色淡淡的,“不够还有。”
看着一脸漠然的木千山,巴伊脑海里闪过自己被揍了一拳时的场景。
二十分钟前,巴图鲁房间。
巴伊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分走着,焦虑得不自觉啃起了手指,他昨晚被禁足在这里,错过了任务,也不知晓今天是什么情况,但若是依照昨日的集合时间,这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要集合了。
他扭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不去实验室吗?”
巴图鲁穿戴整齐,老神在在地坐在他旁边,与他隔了些距离,翻看着手中厚重的研究报告,头也没抬一下,“我今天休息。”
巴伊被噎了一下,咬了咬后槽牙,他当然知道老头是在张嘴瞎说,能把老头大老远地从北川基地请到这里来,必定不是让老头来游玩的,此刻还在这里,也只是为了暂时看住他罢了。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响动,木千山推门走了进来。
巴伊抬眼看了下时间,正正好四点半,非常准时。
巴图鲁对着走近的木千山点头,合上报告册,起身抖了两下衣服,朝门走去,将他半分钟前刚说出口的“今天休息”甩了个一干二净,丝毫没有要招呼巴伊的意思。
巴伊一看瞬间就急了,这可不行!老头这一离开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木千山又是个一根筋,老头交待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放他走,今天要想回到小队,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他急忙起身喊住巴图鲁,“老……爸!”
巴图鲁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巴伊话音刚落,他就顿住脚步,回身,摸着两撇红色的小胡子,假装不懂巴伊的意思,“怎么了我的好儿子?”
巴伊撇开头一咬牙,“我答应了!”
巴图鲁不解道:“哦?你答应什么了?”
巴伊快速地吐出一句话,生怕说慢了自己就会后悔,“我答应你让木千山跟着我去!”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有些无力,只觉自己一世英名毁在了这个决定上,哪有人出任务还带保镖的,这像什么话!
“你答应了?”巴图鲁看着儿子别扭的表情,突然板起脸,“可是我现在不答应了。”
巴伊不可置信地猛一扭头,“为什么?!”
“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巴伊深吸一口气压下脾气,他还真没见过临时加码的,但此时他为鱼肉,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你说吧。”
巴图鲁没急着说条件,不紧不慢地走到巴伊面前,才缓缓开口,“你让我打一拳。”
巴伊皱起眉,一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疑惑表情,“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你打我。”
他当然不担心巴图鲁打他,以他c级异能者的反应速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老头还真打不着他。
巴图鲁对他这个儿子很是了解,也不奇怪巴伊的拒绝,他早有对策,“千山,给我按住他。”
巴伊火气腾地一下窜上头顶,猛地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木千山,“又是你——”
话音未落,一拳带着风猝然砸在他鼻尖上,他的话头瞬间停住,抬手捂住钝痛的鼻子,余光里,木千山动也未动,根本没有像老头刚才说的那样要过来按住他的意思。
声东击西,他被老头耍了!
巴图鲁揉了揉拳头,他刚才那一拳并没有收着力,满足地笑了出来,“舒坦了,叫你昨晚上捂我鼻子!”
钝痛退去后,迟来的刺痛占据了巴伊的感官,说话都带着鼻音,“很痛啊老头!”
巴图鲁没有因为巴伊不礼貌的称呼生气,那一拳虽说没有收力,但一个普通人打异能者,痛是痛了点,却不会真造成什么伤害。
“这就痛了?”巴图鲁收起笑容,“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加入守序者,死都有可能,你怕痛难道就不怕死吗?”
巴伊摸了一下鼻尖,没有液体流出,还好只是痛,没有流鼻血。
他知道老头的意思,但两人本就观念不同,他不想与老头再起争执,只好打了个哈哈,“你懂啥,我这是为人类做贡献!”
没给老头教训他的机会,脚底一抹油就开溜,“你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了!我走了啊!”
巴图鲁好似一下子卸了力,攥紧的拳头松开,“你跟着我学也能为人类做贡献。”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只是在对着自己说这句话。
巴伊已经大步朝门口走去,伸手朝后潇洒地一摆,“没那个天赋!”
木千山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像瞬间老了好几岁的巴图鲁,没有上前打扰,走至桌前抽了几叠纸,跟上了巴伊。
大门在巴图鲁的目光中关上。
巴伊回过神来时,易川正站在他面前,往他另一个鼻孔里塞着纸团,塞完还抬头冲他一笑。
“……我这个鼻孔没流鼻血,川儿。”
易川当然知道,他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弥补一下他刚才的过失,只是那个霸总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好象征性地塞在另一个鼻孔里,不管塞在哪里,总归是个心意。
巴伊用嘴呼吸了两口,“我要喘不上气了。”
“这是我……”他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房间太黑,不小心撞到了墙上,不怪你!”
听到这解释,易川倒很是理解,没有窗子的房间关了灯,是一点都看不见,以后都让宁浮一去关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