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漾像是要将这辈子的眼泪全部流尽,她胡乱擦掉,脸上又立刻被沾湿。
“宝贝,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现在很开心?”宋其音拉开她的手,以温柔的动作取代,“我偶尔会想起过去,但我并不愿意沉湎在痛苦中,我在向前看。”
“过去就像一个腐烂的伤口,就算它好得很慢,它也在一点点变好。”
“以前我会逃避,但现在我已经能把它说出来了,进步很大,不是吗?”
明漾呜咽着把她抱进怀里,心疼得快喘不上气。
“宝贝,我知道你在为我难过,但是只允许一小会儿。”宋其音满心酸软,眨掉眼里的泪意,回抱住她,“现在有你陪我,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你要为我开心,好吗?”
“好。”明漾颤抖着呼吸,努力忍住眼泪。
“我想泡一下脚,去给我接盆热水好不好?”宋其音试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明漾点了点头。
很快,卫生间传来水流声,随之而来的,是水流也掩盖不住的哭声,压抑难过,委屈得找不到出口。
宋其音眼眶逐渐泛起红色,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她好像听到,许多年前,被那个小小的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哭泣。
或许,岁月对她也不算太过残忍,她流不下来的眼泪,都有人为她流了。
明漾端着热水出来的时候,勉强整理好了情绪。
她把盆放下,蹲在宋其音面前,轻轻拉过她的脚,淋了点水在上面让她试水温。
“姐姐,会不会太烫了?”
宋其音摇摇头,说:“刚刚好。”
明漾把她的脚浸到水里,盯着荡开的水波,神情有些恍惚。
“宝贝,抬头看我。”
明漾抬起头。
宋其音趴到膝盖上,指尖勾了勾她的脸颊,软声撒娇:“想接吻。”
明漾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吻她,珍而重之,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不知不觉中,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哭包,再哭就不好看啦。”宋其音往后退了一点,耐心地帮她擦了擦脸。
明漾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坚定:“姐姐,以后我会保护好你。”
“嗯。”宋其音弯起眼睛,“说爱我好不好?我想听。”
“我爱你,明漾永远都会爱宋其音,直到生命的尽头。”明漾认真地许下诺言,她无比确定,眼前的人是她会深爱一辈子的人,想要疼她,宠她,保护好她。
“再亲亲我。”宋其音探过身子,轻轻蹭着明漾的鼻尖,她再一次为这个小她那么多的女孩子心动,山盟海誓转瞬成空,可她知道,明漾从来不说空话。
明漾轻缓地吻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爱她。
宋其音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几年前,她拥有自己的房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家,现在,她忽然又觉得,拥有明漾以后,她才有了家。
热水渐渐变凉,明漾帮宋其音擦干脚,把水端去倒掉。
电影也结束了,是一部老电影,宋其音看过,但明漾没看过。
“宝贝,要不要再看一遍?”
她们一起看过好多次电影,只有第一次那部科幻电影看进去了,其余每次都是放着当陪衬。
“姐姐,你想看吗?”
“想看。”宋其音靠坐在她怀里舍不得离开,“这样抱着好舒服,想再抱会儿。”
“那我们就再看一遍。”明漾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长手长脚的高个子,能把怀里的人整个圈起来。
宋其音按下重播。
“姐姐,你给我剧透一下好不好?”
“为什么?”宋其音疑惑地问,哪有人看电影之前主动求剧透的。
“我还会走神。”明漾亲亲她的脸,“满脑子都是你。”
“恋爱脑。”
“嗯,我是。”
电影讲的是搜救犬的故事,宋其音还有大概印象,给明漾讲了故事的背景,这部分占了二十多分钟。
明漾了解清楚剧情,接下来就有理由不认真看了。
“姐姐,下辈子你做我的女儿好不好?”她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疼,从出生开始就不让她受一天苦。
“我比较想做你老婆。”宋其音侧过脸,亲在她的唇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亲不到,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也可以。”明漾毫无原则地由着她,“我是超级疼老婆的老婆奴。”
“老婆奴。”宋其音忍俊不禁,“你去哪里学的?”
“跟我爸爸学的。”
宋其音抓着她的手指玩,不禁柔和了神色:“你也该像你妈妈一样被宠着。”
明漾从身后搂着她,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耳朵,嗓音绵软:“我有被你好好宠着。”
“唔,做女儿不可以,不过你不是想喊我宝宝吗?你可以试试。”宋其音忽然想起,身后这个小憨憨,连她们在一起以后该怎么称呼彼此都是去网上搜的。
“嗯?”明漾眨巴下眼睛,笑容染上些许羞涩,“宝宝?”
宋其音一时沉默。
明漾软声喊:“宝宝。”
“暂时打住。”宋其音忍了忍,还是禁不住地搓了搓胳膊,她有点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肉麻兮兮的。”
“有吗?”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
“那我可以这么喊你吗?”明漾适应良好。
“不可以,我没说过。”宋其音随时随地反悔。
“好吧。”明漾略微有点遗憾,不过这种事情要两个人都喜欢才叫情趣,如果宋其音真的受不了,她硬要喊,显得多像骚扰。
宋其音拍拍她的脸,低语道:“床上给你喊。”
“真的吗?”明漾眼睛亮了亮。
“嗯哼。”宋其音点头,“那种时候花样可以多点。”
明漾笑容稍顿:“姐姐,你是嫌我在床上死板吗?”
宋其音意味不明地轻哼:“继续努力喽。”
夜里十一点,电影结束,一半靠看,一半靠宋其音讲解,明漾总算也大致了解了这个故事。
“香香的老婆在怀里,果然看不了电影。”明漾不禁感叹,就只想着亲亲抱抱,走神是易如反掌的事。
宋其音逗她:“小电影说不定能看进去。”
明漾没听懂,好奇道:“什么小电影?”
“没什么。”宋其音忍着笑摇摇头,算了,不能带坏好孩子,“就是,嗯,时长比较短的小成本电影。”
“哦,那确实,短的应该能看进去。”
“我们去洗漱吧,想躺着了。”宋其音转过身亲亲她的脸。
“好。”
明漾从沙发上爬起来,像是打定主意要把宋其音当女儿宠,短短几步路也要抱着她去,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秒。
“小哭包,把眼睛敷一下,不然该难受了。”
“好。”明漾用冷水沾湿毛巾,听话地把眼睛敷上。
宋其音低下头,她们的手依旧紧紧牵在一起。
明漾过于紧张她了。
聊了一整晚,在宋其音的刻意引导下,后半段算得上轻松愉快,可明漾似乎并没有彻底从前半段的沉重里走出来。
宋其音心里又酸又软。
明漾的爱或许不太成熟,但从来都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