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到丈夫清晗说让七皇子住在侯府的信件开始,沈文欣就已经在安排人手把随安楼打扫出来了。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这位来自民间的小殿下将会是未来的帝王。
这对于侯府来说,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
沈文欣心里明白,这次接待七皇子与侯府未来的繁荣息息相关。
她绝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和疏漏,必须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你不必太有压力,让他安生住着就行。”
“也不用刻意去多加照顾他,少让人去打扰他即可。”
“他在侯府住不了多久的。”
裴清晗叮嘱了几句,试图让沈文欣在这件事上放松下来,不用绷得太紧。
“是,夫君。”
聪明如沈文欣,又怎么可能读不懂丈夫的用意呢。
她那双向来沉静如水的杏眼里泛起了细碎的涟漪,像是春池被微风拂过,漾开的粼粼波光里裹着层层的暖意。
她仰头望向他,眉眼间细水长流的温柔,化为了藏在心间的甜蜜。
马车上,老侯爷裴岳一听到女儿裴清清摔了,顿时急得不行,他焦急地喊道:“清清,你说的话,爹都听到了,爹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女儿,你没事吧?你摔得疼不疼呀?”
话音未落,他便从车窗探出头来,想要查看她的状况。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他的方向竟然搞错了!
要想看到裴清清,他应该从另一边的车窗探头才对。
老侯爷的这一举动,让周围站着的人都不禁哑然失笑。
但是,知晓真正原因的人,才知道他一点都没错。
裴岳的一条腿受伤了,行动不便,得有人扶着他,他才能调换自己的位置。
“清晗?”
“清晗,你上哪里去了?”
他只得求助儿子了,“快给你爹我,给抱出去呀!”
亲生的孩子,使唤起来就是顺手。
裴岳一通呼喊,所有人的关注渐渐地由倒地站起的裴清清身上,转移到了马车内的他身上。
?
抱?
为什么是抱?
而不是老侯爷自己走出来?
裴清清也听出了她爹话中的不对劲来。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迅速而敏捷地又爬上马车,快速地钻了进去。
一钻进马车里,她的目光须臾便被她爹那包裹着层层厚实夹板和布条的一条腿所吸引。
她凝视着她爹的面容,与平素里相较并无二致,然唯有那条受伤的腿,稍损了他的几分风度。
“爹,你怎么了?”
“你的腿出什么问题了?”
她心疼地看着他,眼眶逐渐得湿润。
第一时间的,她想到了是因为自己丢下爹先走的原因,才导致她爹腿伤成这样的。
她自责极了。
裴清清的这一声惊呼引得老夫人曹韵也立马围了上去。
只是她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紧张地透过车窗盯着。
确认丈夫没有什么大碍后,她松了一口气。
“女儿,爹没事的,爹就是年纪大了,这腿脚啊,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有点不中用啦。”
“那啥,爹追那七殿下,这中间过程挺复杂的,就不多加描述了……然后,爹摔了一跤,就不行了。”
“爹到时候残废了,你可不能嫌弃爹呀!”
“爹这心里啊,原本还怪不踏实的。”
“和你这么一说,踏实多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肯定是不会嫌弃爹的吧。”
事已至此,老侯爷裴岳竟然还有如此心境调侃,足以见其确实已无大碍了。
“清晗,你别光在那站着呀,你倒是快把你爹我给抱出来呀!”
刚才因为角度的原因,裴岳没瞅见儿子。
这不,一看清了儿子清晗站在那,他又呼叫了起来。
除此之外,等待的间隙,他的目光并没有闲着,而是四处张望着。
当看向被掀开的车窗时,他的眼睛猛地一亮,最后,定住了。
“夫人,你也来迎接我了。”
“夫人,我此次外出可是遭了大罪了。”
“嘶,我的腿,是真疼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突然皱起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略带痛苦的表情。
裴清清看得一愣一愣的,满脸狐疑地瞧着眼前的一幕。
她爹裴岳的脸色变化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
与裴清清的困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夫人曹韵的反应。
她没好气地瞪了丈夫裴岳一眼,心疼是没有的,只有不满与责备。
他中气十足得很,这能是有什么事?
分明就是在装模作样!
故意引她担心。
接着,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夫人,你别离开呀!”
“你,你等等我。”
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妻子了,裴岳的心中充满了思念和牵挂。
好不容易见到了一面,却遭到了如此对待,思妻心切的他这哪受得了?
“清晗,你还不快把你爹我给抱出去呀!”
“你想我喊你几声?”
“再迟点,你娘都要走没影了。”
他焦急地再三催促道,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