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果然吃这一套。
他看着怀中人儿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懂事模样。
心里的那点欲念,竟真的被怜惜和满意压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朕心疼。”
他捻了捻她鬓边的碎发,“也罢,朕听你的。今夜,朕去齐妃那儿坐坐,也省得皇后总在朕耳边念叨。”
夏春心中一松,脸上却挤出几分“失落”和“不舍”,她轻轻推了推胤禛,“那……皇上早去早回。”
“小醋坛子。”胤禛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扬声道:“苏培盛,摆驾长春宫。”
龙辇远去,殿内的椒香似乎也淡了些。
夏冬春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她看着那满床的红枣花生,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织锦的被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拿起一个干净的帕子,跪在床边,一颗一颗地,将那些干果全都拢到帕子里。
红枣,花生,桂圆,栗子。
早生贵子。
这是她和林辰的贵子。
她将帕子细细包好,揣进怀里,那方小小的布包,像是揣着一个久远的梦。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殿,快步融入了夜色之中,直奔那个她如今唯一能感到安心的地方。
秦昭月正盘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对着系统面板唉声叹气。
白色愿力球倒是攒了八百多个,可那关键的金色愿力球,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
这福地升级,眼看着就卡在了最后一步。
“主子,您看,那是什么?”惊蛰忽然指着院门口。
秦昭月抬头望去,只见夏冬春从门外冲了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是怎么了?那老皇帝欺负你了?”秦昭月心里一咯噔,莫不是幻术失灵了?
“不是。”夏冬春跑到她跟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干果,“太妃娘娘,这是给您的。”
秦昭月看着那堆红枣花生,有些发懵,“这什么?”
“囍果。”夏冬春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等以后,我跟林辰成亲,也把囍果都拿来给您。”
秦昭月:“……”
她捏起一颗花生,挑了挑眉,“哪来的?皇帝赏的?”
“嗯,他让人铺了满满一床,说是……椒房之宠。”夏冬春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秦昭月手里的花生“啪”一声掉在了石桌上。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夏冬春,又看了看那包干果,声音都变了调:“从……从床上拿来的?就是你跟皇帝……那个……之后的床上?”
我的天!这丫头该不会是把皇帝滚过的床上的东西拿来给我吧?!
夏冬春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急又气地跺脚。
“不是,您想什么呢!他没碰我!我把他劝到齐妃宫里去了!”
秦昭月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重新捏起一颗花生,剥开壳,扔进嘴里,吃的嘎嘣脆。
“算你机灵。”秦昭月赞许道:“这东西你留着吧,也算是个念想。”
夏冬春用力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帕子重新包好,揣回怀里。
她挨着秦昭月坐下,轻声说道:“太妃娘娘,我方才瞧着那些东西,就一个劲儿地想他。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放心吧。”秦昭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小子机灵着呢,饿不着自己。说不定,这会儿正为了入仕为官,头悬梁锥刺股呢。”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惊蛰警惕地站起身,“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娴贵人可在里头?奴才苏培盛,奉皇上之命,特来请贵人回宫。”
苏培盛?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秦昭月和夏冬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夏冬春赶紧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等再开口时,已经又是那个柔情似水,备受恩宠的娴贵人了。
“苏公公,何事这么晚了还过来?”她起身走到院门口,隔着门问道。
苏培盛一听是她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躬身道。
“哎哟,我的好贵人,您可算应声了。皇上在您宫里等不到人,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不,就让奴才过来寻您了。”
“皇上不是去长春宫了吗?”夏冬春打开门,靠在了门框上,看向苏培盛故作惊讶。
“去了,可没坐一刻钟就出来了。”苏培盛苦着脸说道。
“皇上说,齐妃娘娘那儿的茶,没您这儿的清甜。”
“这不,转头就回了娴福宫,结果您又不在。皇上料定您定是回这儿来了,果然让皇上给说着了。”
夏冬春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皇帝是属狗皮膏药的吗?怎么就黏上甩不掉了!
真是烦人。
但她脸上却绽开一个惊喜又羞怯的笑容,声音里带着嗔怪。
“哎呀,皇上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要去陪陪姐姐们嘛。臣妾……臣妾就是有些想念这院子里的桂花香了,回来坐坐就走。”
她这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在此,又暗暗点出自己对皇帝的“思念”。
苏培盛是什么人,立刻就听懂了这弦外之音,脸上的笑更谄媚了。
“贵人与皇上真是心有灵犀,奴才佩服。那贵人,咱们这就回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有劳公公了。”夏冬春点点头,转身对院内的秦昭月递了个“我先走了”的眼神。
就在她侧身让开,准备走出院门的时候,苏培盛下意识地抬眼,借着月光往那黑漆漆的院子里瞥了一眼。
院子深处,桂花树下,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靠坐在那里。
那身形……瞧着不像宫女。
苏培盛心里满是疑惑,这冷宫里,除了娴贵人,难道还住了旁的主子?
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