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刘他们几个离开电子厂后,并没有急着四处寻找,先是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
瘦子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忍不住嘟囔:“大哥,线索到这儿又断了,咱们上哪儿找周清和去啊?”
刀疤刘夹了一筷子菜,神色镇定:
“急什么,先吃饭。待会儿把这附近的厂子都跑一遍,我不信没人认得周清和那伙人。”
“大哥,”矮个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那你觉得刚才那个姓朱的主管,说的话靠谱吗?他会不会是在糊弄咱们?”
刀疤刘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慢慢放下筷子,冷哼一声:
“那个老朱,眼神躲闪,说话前后迟疑,八成是在撒谎。什么去了东莞……我看他分明就是想打发我们走。”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语气渐渐笃定:
“周清和那小子,精得很。他既然选择躲在这种偏僻的厂子里,就是容易躲藏,不易被我们找到。
我敢断定,他们几个肯定就在广州郊区的工厂里,没跑远!以后我们的重点查找区域就在郊区的工厂。”
他扫了一眼两个手下,声音沉了下来:
“快点吃。吃完我们就从这附近的厂子开始,一家一家问。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刀疤刘几人草草扒完饭,便一头扎进了工业区纵横交错的小路里。
午后的日头毒辣,他们挨个厂子打听,递烟、陪笑、甚至拿出皱巴巴的“寻人启事”,可问了一圈,得到的不是茫然的摇头,就是不耐烦的驱赶。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希望也随着一次次碰壁逐渐消磨。
“大哥,这么问下去不是办法啊,”
瘦子擦着汗,泄气地蹲在路边,“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
刀疤刘脸色阴沉,望着眼前灰扑扑的厂房没有作声。
就在气氛愈发压抑时,矮子猛地扯了扯刀疤刘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大哥!你看那边!”
顺着矮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电子厂的大门口,朱主管正和门卫说着什么。
很快,他就出了厂。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怎么出厂了?”瘦子语气里带着不解。
刀疤刘眼中精光一闪,他立刻侧头,对矮个子急促下令:
“矮子,你跟上去!机灵点,看看他往哪里去,路上会不会见什么人。千万别被他发现了!”
“明白!”矮个子用力点头,借着路边的树木的掩护,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刀疤刘与瘦子留在原地,目送着那两个一前一后相继消失在土路尽头的身影。
“大哥,这老朱……会不会只是临时有事外出?”瘦子有些耐不住性子,低声问道。
刀疤刘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远方,声音沙哑却异常笃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年轻人说过,电子厂搬运组的活儿累死人,白天黑夜都得干。
这个老朱是主管,这个点儿不在厂里盯着,慌里慌张往外跑,肯定不对劲。”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让矮子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钓到大鱼。”
刀疤刘不自觉地用舌尖舔过干裂的下唇。
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在灼热的阳光下微微扭动,仿佛嗅到了猎物踪迹的野兽,露出了久违的獠牙。
矮个子一路远远缀着,跟着朱主管走上了通往镇子的土路。
尘土被晒得发烫,每走一步都带起一小团灰云。他感觉喉咙干得快要黏在一起,像是塞了一把滚烫的沙子。
眼见朱主管的身影融入了镇口熙攘的人流,矮个子加快脚步跟上。
镇上的喧嚣和浑浊的热浪一同扑面而来。
矮子感觉嗓子眼儿快要冒火了,目光扫过街边,一个凉茶铺闯入了他视线。
他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到凉茶铺前,他打开皮夹,直接掏出一张最小面额的五块钱,拍在了案板上,哑着嗓子道:
“老板,来一碗!”他指着那桶颜色最深、看起来最解渴的黑褐色的凉茶,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前方朱主管即将被人群吞没的背影。
矮个子接过那碗黑褐色的凉茶,仰头就灌。
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瞬间充斥口腔,激得他喉头一紧,差点当场呕出来。
这哪里是凉茶,分明就是中药!他硬着头皮吞咽,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就在他被苦得龇牙咧嘴、还没缓过神来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朱主管正快步走向公交站台,一脚踏上了刚刚停稳的公交车!
“哎!找你的钱!”凉茶摊大娘在身后喊道。
矮个子哪里还顾得上零钱,他把空碗往摊子上一撂,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公交车。
他三步并作两步,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挤了上去,迅速压低头上的草帽檐,将自己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厢前部正在寻找座位的朱主管身上,丝毫未曾察觉,在他冲上公交的同时,另一个瘦小灵活的身影也如同泥鳅般,借着关门的间隙悄无声息地贴着他上了公交车。
那扒手在凉茶摊就盯上了他。
他掏钱时皮夹里的那叠钱虽然不多,但在这种人流混杂的地方,已是值得下手的“肥羊”。
扒手的目光像钩子一样锁定了矮个子装钱的裤子口袋,在拥挤晃动的车厢里,开始不动声色地向他靠近。
“买票了,买票了!”
售票员拖着长音在过道里走动,矮个子听到朱主管报了一个地名,他赶紧掏出钱,跟着买了同一站的车票。
然后将找赎的零钱又塞回皮夹里。草帽下的那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前方的那个身影。
但他压根儿就没意识到,一个长夹子慢慢探进了他的口袋。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了几站,朱主管起身下了车。矮个子赶紧跟了下去。
他看见朱主管径直走向另一个公交站牌,显然是要换乘。
第二辆车很拥挤,等候上车的人排起来长队。
矮个子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准备零钱。然而,口袋里空空如也!他的皮夹子没了踪影!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是刚才上车时!那个紧贴着他的“乘客”!
“喂!你上不上车?”第二辆公交车的售票员见他堵在门口,不耐烦地催促。
矮个子脸涨得通红,在售票员诧异的目光下狼狈地退到路边。他死死盯着公交车前挡风玻璃上的路线编号,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
眼睁睁看着载有朱主管的公交车缓缓驶离,他气得踹了路边的树一脚。
好不容易他才跟人借到零钱坐车先回xx镇。
等他回到镇上,先去了凉茶铺,要回了该找的零钱。
辗转回到荔湾区时,夜幕早已降临。
他拖着灌铅的双腿回到住处,刀疤刘和瘦子正满脸期待地等着他。
“大哥,我……”矮个子羞愧地低下头,“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