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端着换药盘,推门而入的瞬间,恰好撞见这缠绵悱恻的一幕。
“啊!”
小护士显然没料到推门会撞见如此亲密的情景,
短促地惊呼了一声,脸颊瞬间飞红,像熟透的苹果。
她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抖,上面的碘伏瓶和纱布卷都跟着晃了晃,
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差点掉落在地。
她慌忙低下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进退维谷地僵在门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消失在这令人窒息的尴尬里。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同冷水浇头。
温枝雾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推开了霍西洲环抱的手臂,
身体迅速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
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节用力蹭了蹭自己微微发麻、
还残留着他滚烫气息的嘴唇,试图抹去那份过于鲜明、几乎烙印在唇上的炽热触感。
同时,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和散落在颊边的鬓发,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耳根处那几乎要烧起来的滚烫,
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成惯常的清冷平静。
但那双被方才激烈亲吻浸润过的眼眸,水光潋滟,
却怎么也藏不住,无声地泄露了刚刚发生的、无法自抑的情动。
霍西洲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被打断的恼怒像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他眼中尚未褪尽的缱绻柔情。
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门口那个手足无措、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小护士,
方才还因情动而低沉沙哑的声音,此刻裹挟着浓重的不悦和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砸了过去:
“谁让你进来的?敲门不会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让本就紧张得浑身僵硬的小护士肩膀猛地一缩,
头垂得更低了,几乎埋进了胸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
“霍、霍先生,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是、是到换药时间了,我、我敲过门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尾音几乎带上了一丝哭腔,显然被霍西洲这骤然转变的凛冽气势吓得不轻。
她确实敲了门,只是病房里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过投入,
谁都没能捕捉到门外那象征性的几下轻叩。
霍西洲眉头紧锁,深眸中寒光更盛,
显然对这个苍白无力的解释极度不满,薄唇抿成一条冷硬而锋利的线。
他正要发作,温枝雾已经调整好呼吸,抢先一步开口。
她的声音虽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余韵,
但已足够平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息事宁人的温和,巧妙地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僵局:
“没关系,进来吧,是该换药了。”
她说着,侧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霍西洲腰腹间那厚厚的纱布上,心头一紧。
刚刚被那个吻暂时驱散的沉重担忧,又悄然无声地涌了上来,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护士如蒙大赦,感激又带着歉意地飞快看了温枝雾一眼,
这才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近床边,
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易碎品,开始准备换药所需的物品。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金属器械碰撞时发出的轻微、
冰冷的声响,以及霍西洲因温枝雾的维护而稍缓、但仍旧显得阴沉不悦的脸色。
温枝雾则安静地退到一旁的窗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护士熟练地、
一层层揭开那染着淡黄色药渍的纱布。
即将显露的伤口,让她刚刚平复些许的心再次高高悬起,揪得生疼。
“你还是别看了,”
霍西洲看着温枝雾紧蹙的眉头,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躲闪,
“有些丑。”
他知道那个伤口有多狰狞,有多长,蜿蜒在他身上像一条丑陋的疤痕。
他心底深处,竟有些害怕温枝雾看到后会流露出哪怕一丝的嫌弃。
“知道丑,以后就别再让自己受伤,”
温枝雾的目光终于从伤口移到他脸上,语气带着责备,更藏着浓浓的心疼,
“你的身体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这样糟蹋它。”
护士听不懂两人之间这带着亲昵和占有欲的中文对话,
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与方才尴尬截然不同的、
一种更加私密而紧绷的氛围。拆着纱布的手不由得有些停顿,动作更加迟疑。
“你可以继续。”
温枝雾察觉到了护士的不安,立刻切换成流利的英文,语气温和地示意她。
很快,最后一层纱布被轻柔地拆了下来。
那道伤口清晰地暴露在眼前,它狰狞地蔓延过霍西洲结实的腰侧,
缝针留下的痕迹如同蜈蚣脚般排列,深色的结痂覆盖其上。
在他的腰腹间,这条伤疤显得格外突兀而刺眼,像一条蜿蜒蛰伏的蛇,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凶险。
温枝雾皱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伤口,
又抬眼看向霍西洲,责备的狠话却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能透过这丑陋的疤痕,清晰地感受到他受伤那一刻撕心裂肺的剧痛,以及之后漫长的折磨。
可那时,屏幕那头的他,却还强撑着对她露出笑容,若无其事地和她视频聊天……
护士动作麻利而专业地为他清理、消毒、重新包扎好伤口,最后还不忘用英文轻声嘱咐:
“伤口还在恢复期,需要特别注意,暂时绝对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
否则很容易导致伤口裂开,影响愈合。”
说完这句话,护士几乎是逃也似的快速收拾好东西,
低着头快步离开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留下温枝雾站在原地,
因护士那意有所指的叮嘱和逃离般的姿态,窘迫得脸颊再次飞红。
“都怪你,”
温枝雾几步走回床边,气嘟嘟地抱怨他刚才那不管不顾的孟浪行为,
“看护士都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了!”
霍西洲看着她羞恼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抬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床铺:
“坐上来吧,我想抱着你。”
“忘了刚刚护士说什么了是吧!”温枝雾瞪他。
“你不是飞机一落地就直奔我这里了吗?”
霍西洲的声音带着诱哄,
“没事的,床很大,我又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腰腹的伤处,语气软了下来,
“我就是想抱抱你。未婚妻,我真的好想你,刚刚……还没抱够就被打断了。”
温枝雾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眷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心软了。
她小心翼翼地侧身,躺到他身体没有受伤的另一侧。
病床虽然宽大,但毕竟不是双人床,无法完全舒适地容纳两人。
她紧贴着霍西洲的身体,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热体温。
霍西洲满足地喟叹一声,伸手自然而然地绕过她的脖颈将她搂紧,
下巴轻轻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哑而满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依恋:
“小男孩被关在房间的门……被你打开了,未婚妻,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