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二楼书房的挂钟刚敲过三下,迪特里希就像被按了开关的小木偶,“啪”地放下手里的炭笔,指节因为刚才攥得太用力,还泛着淡淡的红。最后那道“五只鸽子分三十颗麦粒,每只分几颗”的题目,他算了三遍才算对,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鸽子和圆圈,连手心都蹭上了炭灰,黑乎乎一片。
“终于结束啦!”他从椅子上滑下来,小短腿刚沾到地面,就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都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刚才听骑士讲“除法分配”时,他感觉那些数字像绕着耳朵飞的风晶蝶,嗡嗡的让人头晕,连窗外飘来的苹果酒香气都没心思闻。此刻走出书房,走廊里的风带着蒙德午后特有的暖意吹过来,他才觉得紧绷的肩膀慢慢松了下来,连呼吸都变轻快了。
下楼梯时,他故意把脚步踩得“噔噔”响,像是在跟讨厌的数算题告别。刚推开骑士团厚重的木门,刺眼却温暖的阳光就裹住了他,远处风车转动的“吱呀”声、集市上商贩的吆喝声、还有鸽子落在广场喷泉边的咕咕声,一下子全钻进耳朵里——原来不用对着数字发呆的世界,这么美好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手心和指缝里全是炭笔留下的黑印,那是刚才算不出题时,烦躁地在手上乱涂乱画的痕迹。有的地方画成了小圆圈,有的地方是歪歪的横线,像只调皮的小墨团爬在了手上。迪特里希皱着小眉头,用力蹭了蹭,可炭灰怎么也蹭不掉,反而把指尖也染黑了,他更不爽了,嘴巴撅得能挂住小油壶。
“雷尔雅莉姐姐!”看到站在骑士团门口梧桐树下的身影,迪特里希立刻小跑过去,把黑乎乎的小手举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委屈,“我觉得数算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大坏蛋!你看,它都把我的手弄成这样了!”
雷尔雅莉早就看到了他脸上的小委屈,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弯成了月牙。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糖,油纸是淡淡的米黄色,还印着风车菊的小图案——那是她早上特意去猫尾酒馆旁的甜品店买的,葡萄味的硬糖,是迪特里希喜欢的口味。她把糖递到迪特里希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黑乎乎的手心:“哈哈哈,小阁下看来也像其他小孩一样,不喜欢算数呀。”
迪特里希接过糖,飞快地剥开油纸,把亮晶晶的紫色硬糖塞进嘴里,甜甜的葡萄味瞬间驱散了数算带来的烦躁。但他还是用力点头,腮帮子因为含着糖鼓了起来,说话有点含糊:“就是!所以数算才是大坏蛋啊!”他一边说,一边拉着雷尔雅莉的手往家走,小脚步轻快,只是偶尔会低头看看自己黑乎乎的小手,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两句“讨厌的数算”。
推开教堂侧门时,晚风正卷着几片风之花的花瓣飘进来,落在石板地上轻轻打转。迪特里希刚进门就被雷尔雅莉拉住了手——他那只黑乎乎的小手还没洗干净,连袖口都蹭上了炭灰,沾着的污渍在白色衣料上格外显眼。
“先洗手,再换衣服。”雷尔雅莉牵着他走到后院的水井边,打了盆温凉的井水,又递过一块带着皂角香气的布巾。迪特里希乖乖地把小手放进水里,指尖刚碰到水面就忍不住缩了缩——井水带着点清冽的凉意,却正好洗去了手上的炭灰。他搓着掌心的黑印,看着清水慢慢变浑浊,直到两只小手重新变得白白嫩嫩,才甩着水珠跑回房间。
雷尔雅莉早已把换的衣服放在了床沿上:那是一身黑金色的小外套,领口和袖口都缝着细细的金边,衣襟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小花图案,下面配着黑色的长裤,裤脚刚好到脚踝,穿在身上既利落又好看。迪特里希自己踮着脚换衣服,小手笨拙地扣着领口的扣子,扣了好几次才扣对,最后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看着镜里穿着新衣服的自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这样去找可莉玩,一定很帅气!
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迪特里希立刻跑到桌边,把自己的小布包抱在怀里。他要往包里装些什么呢?他先是放进了一块早上剩下的甜豆腐——那是雷尔雅莉做的,软软甜甜的,可莉应该会喜欢;又塞进了两颗亮晶晶的风晶蝶翅膀标本,那是他上周在望风山地捡的,翅膀在阳光下会泛着蓝光,杜林看到肯定会开心。
往包里塞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迪特里希的嘴角也越翘越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在屋顶遇到可莉的画面——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举着蹦蹦炸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小天使,我们做朋友吧!以后一起去炸鱼呀”,那模样鲜活又热闹,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可莉是好朋友!”他一边把最后一颗葡萄硬糖放进包里,一边小声说着,指尖还轻轻碰了碰布包上的流苏。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了总是趴在屋顶晒太阳的杜林,想起杜林会用尾巴卷着他飞上天空,看蒙德城的风车和花海,于是又补充道:“杜林也是好朋友!”
说着说着,他的思绪忽然飘远了,飘到了隔着千山万水的璃月。他想起了那位总是戴着傩面的魈先生,想起魈先生会在他迷路时悄悄跟着他,直到他找到回家的路;还想起了那位温文尔雅的钟离先生,想起钟离先生会给他讲璃月港的故事,声音像古老的钟鸣一样温柔。迪特里希抱着布包坐在椅子上,小脚晃了晃,眼睛里满是笑意:“大圣和钟离先生也是好朋友!”
窗外的风又吹了进来,带着教堂里熟悉的花香,迪特里希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他有这么多好朋友,真是一件特别特别幸福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