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蒙德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只有巡夜卫兵的靴声偶尔从巷口远处传来,又很快消散在风里。派蒙抱着胳膊悬在半空,晃悠的脚尖几乎要蹭到空的发顶,显然还在纠结方才酒馆里的画面——温迪倚在吧台边,和那位小小的迪特里希碰杯时,眼角眉梢的熟稔可不是普通朋友能比的。
“话说,温迪你竟然认识小迪特里希?”派蒙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憋了一路的疑问抛了出来。空也侧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他虽不像派蒙那般好奇,却也想听听这位总藏着秘密的吟游诗人会如何回答。
温迪指尖转着那支从不离身的竖琴,琴身上的羽毛纹饰在月光下轻轻颤动。他抬起眼,琉璃色的瞳孔里盛着细碎的光,嘴角勾起标志性的狡黠笑容:“诶嘿,小派蒙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话落还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派蒙鼓起来的脸颊,显然是在逗她。
“因为刚才在酒馆看你和小迪特里希很熟的样子啊!”派蒙急得往前飘了飘,声音都拔高了些,又赶紧压低音量,生怕惊动了附近的住户,“他给你递苹果酒的时候,还特意帮你把泡沫撇掉了,那可不是随便对人做的事!”
温迪闻言,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像被风揉过的银铃,轻轻落在夜空中:“就是很熟啊。”他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轻轻敲了敲竖琴的弦,弹出一个轻快的音符,像是在掩饰什么。
“欸?那你和迪特里希是什么关系啊?”派蒙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围着温迪转了半圈,小脸上满是探究。她心里早就有了猜测——迪特里希是风神眷属这件事,她也是偶然从琴团长那里听来的,那和迪特里希这么熟的温迪,会不会也是……可再看温迪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披风,口袋里还装着没吃完的风车菊形状的糖,怎么看都和“神明”的威严沾不上边。
空也微微颔首,显然也在等这个答案。
温迪却没有直接回应,反而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蒙德城上空那轮皎洁的月亮,风轻轻掀起他的披风下摆,露出里面绣着的小小的风之翼图案。过了几秒,他才转过头,对着派蒙和空眨了眨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又藏着几分玩笑般的神秘:“非常亲密的关系哦~”
话音刚落,一阵晚风恰好吹过,带着风车菊的香气,轻轻拂过三人的发梢。派蒙还想追问,温迪却已经提着竖琴往前走了,脚步轻快得像要飘起来,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在风里打转:“比如……一起在风起地的橡树下,晒过几百年的太阳之类的?”
派蒙愣在原地,掰着手指算“几百年”到底有多久,空却看着温迪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几百年的时光,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什么嘛,卖唱的你又吹牛!”派蒙一叉腰,悬在半空的身子晃得更厉害,想起当初在教堂借琴时,这人突然拍着胸脯说自己是风神,结果是没有一个相信他,她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嫌弃,却没注意到那声“卖唱的”叫得比谁都顺口——这外号还是她当初听温迪在天使的馈赠门口唱了一下午,见他总捧着琴讨赏,随口起的,没想到一叫就叫到了现在。
温迪却像是没听出她的不满,只把竖琴往肩上一扛,琉璃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诶嘿,那明天见啦。”话音还飘在风里,他的身影就顺着巷口的阴影晃了晃,像是被晚风卷走似的,转瞬间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片淡淡的苹果酒香,在深夜的空气里慢慢散开。
“又是这样!卖唱的真是过分!”派蒙气得在空中跺了跺脚,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每次都话说一半就跑,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多唱两首歌赔罪!”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却没发现空的目光一直落在温迪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派蒙的抱怨告一段落,空才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比平时温和了些:“别气了派蒙,我们今晚去摘星崖坐会吧。”他抬头望向夜空,墨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星星,像撒了一把碎钻,忽明忽暗地闪着光。
派蒙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好吧,不过这么晚了,去摘星崖干嘛?”毕竟晚饭在酒馆已经吃过了,她下午还在客房里睡了好大一觉,现在精神得很,倒也不排斥多逛一会儿。
“看星星。”空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迈开脚步往城外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有些孤单。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今晚心里总像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荧的笑脸,想起以前在另一个世界时,妹妹总喜欢在晚上缠着他,坐在屋顶上数星星,还说要把最亮的那颗摘下来,串成项链给他。现在荧不见了,他只能对着同样的星空,一遍遍地回忆那些细碎的时光,闲着也是闲着,去摘星崖看看星星,或许心里能好受些。
派蒙见他神色淡淡的,也没再多问,只是悄悄跟了上去,偶尔飘到他身边,指着天上的星星小声嘀咕:“空,你看那颗星星好亮啊,会不会就是荧说的那颗?”空闻言,嘴角轻轻扬了扬,点了点头:“说不定是呢。”晚风拂过,带着摘星崖方向传来的青草香,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蒙德城的夜色里,只留下一串轻轻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关于星星的小声对话。
夜风卷着风车菊的香气掠过蒙德城头,温迪没有回天使的馈赠,也没去风起地的大树下,反倒提着竖琴,慢悠悠晃到了风起地的草地里。他往柔软的青草上一坐,干脆将竖琴随手搁在身边,仰头望着漫天星子,脚尖还跟着风的节奏轻轻点着地面。
“唉,果然还是吟游诗人的生活更好啊——”一声悠长的叹息从他嘴角溢出,带着几分无奈,又掺着点撒娇似的抱怨。他抬手揉了揉额角,一想起最近堆在眼前的事,头就忍不住发沉:风魔龙特瓦林的悲鸣还在雪山方向隐隐回荡,自家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家伙,前几天差点被陌生的黑龙卷走,至今想起那场景,他的心还会揪一下;更别提骑士团最近在追查的“盗窃风神琴的大盗”,虽说自己已经和琴团长交涉,可总是躲躲藏藏的,也实在不痛快。还是以前好啊,白天在酒馆唱唱歌换杯苹果酒,晚上躺在橡树洞里听风讲故事,哪用操这么多心。
他正对着星空出神,一道稚嫩又软乎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奶气,却让温迪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那熟悉的质感,像极了某个小家伙的语调:“你在想什么呢?”
温迪猛地回头,指尖甚至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的竖琴弦。只见不远处的矮坡上,蜷缩着一头小小的幼龙:它的体型还没半个人高,四肢短短的,爪子尖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一身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撒了层碎银,连翅膀上的薄膜都透着淡淡的光晕,明明是威严的龙族模样,却透着股让人忍不住想rua的乖巧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