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风谷,凛冽的寒风卷着冰屑扑面而来,视野所及皆是一片苍茫雪白。北寒仙域的冰原广袤无垠,危机四伏,却也暂时将身后的恩怨与窥探隔绝开来。
张玄真与圣女并未急于赶路,而是寻了一处背风的冰裂峡谷,布下隐匿阵法,暂作休整。
峡谷深处,寒意稍减。张玄真盘膝而坐,双眸微闭,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炼化璇玑星核带来的力量提升固然巨大,但如同骤然得到神兵的孩童,需得熟悉其重量、锋芒,方能如臂使指,而非伤及自身。他需要时间彻底掌控这份新得的力量,尤其是那浩瀚的星辰之力与自身镇狱道元的融合。
意念微动,丹田气海之中,那枚融合后的全新“星核”缓缓旋转,表面星辰符箓生灭,散发出柔和而磅礴的星辉。精纯的星辰道力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暗金色的金丹之中,与之水乳交融,再输送到四肢百骸。
他仔细体悟着这种变化。镇狱道元至刚至阳,镇压一切,而星辰之力浩瀚深邃,包容万物。两者并非排斥,反而在《九霄镇狱经》的统御下,呈现出一种奇妙的互补——以星辰之浩瀚,增镇狱之威能;以镇狱之定力,束星辰之狂放。
他尝试着引动一丝星辰之力,汇聚于指尖。顿时,指尖亮起一点璀璨星芒,周围的寒气仿佛受到吸引般自行退避,空间都泛起细微涟漪。
“星辰之力,竟对空间有如此亲和…”张玄真心念微动,回想起之前穿越冰风暴、以及对抗道兵时对空间的细微感悟。他再次运转《九霄镇狱经》中关于空间穿梭的粗浅法门,但此次,却融入了这一丝星辰之力。
唰!
他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瞬间出现在一丈之外,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星辉残影,竟比之前纯粹依靠镇狱道元施展时顺畅了数倍,消耗也减小了许多!
“果然有用!”张玄真心中欣喜。星辰之力似乎能极大地增幅他对空间之道的感悟和运用!这无疑是意外之喜。
他沉下心神,开始更深入地感悟星辰之力与空间之道的结合。识海中,《太乙金华宗旨》淬炼出的神念高度集中,推演着种种变化。丹田星核亦微微震颤,传递出更多关于星辰运转、空间尺度的古老道韵碎片。
渐渐地,他周身开始弥漫出淡淡的星辉,这些星辉并非静止,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仿佛在他体外构成了一幅微缩的星辰运转图谱。
一旁护法的圣女若有所感,睁开美眸,看向张玄真。只见他宝相庄严,周身星轨环绕,道韵天成,竟似进入了一种深层次的悟道状态,与这北寒冰原的寂寥星空隐隐呼应。
“如此悟性…竟能引动周天星力自衍道痕…”圣女心中暗惊,这等景象,通常只有那些专修星辰道法且浸淫数百年的修士方能偶尔触及。此子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她悄然加强了对周围的警戒,以免外界干扰到他的感悟。
张玄真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境界中。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融入了体外那些星辉轨迹,随着它们一同延伸、运转。视野不断拔高,仿佛脱离了肉身,俯瞰着整片冰原,乃至更遥远的星空。
无数星辰运行的轨迹、空间波动的韵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呈现在他的感知中。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空间法则碎片,在星辰道韵的映照下,变得逐渐明晰起来。
他福至心灵,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虚划,引动着周身的星辉轨迹。那些轨迹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演变、组合,渐渐勾勒出几个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空间真意的古老符文雏形。
这些符文,并非他之前学过的任何一种是,更像是源自星核本源、古道廷对空间法则理解的某种具现!
然而,就在这几个空间符文即将彻底凝聚成型的刹那,张玄真猛地感到神魂一阵剧烈刺痛,仿佛达到了某种极限,周身的星辉轨迹瞬间紊乱、崩散!
噗!
他身体一晃,脸色微微一白,从那种玄妙的悟道状态中跌落出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还是太勉强了…”张玄真擦去血迹,眼中却并无沮丧,反而充满了兴奋与了然。
虽然未能成功凝聚出那完整的空间神通符文,但方才那一刻的感悟,已让他对空间之道的理解突飞猛进!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方向——以星辰之道,衍空间之法!
他甚至为那未完成的神通想好了名字——星曜御界诀
假以时日,待他修为更深,对星辰与空间的道悟更进一层,必能将此神通完善,届时穿梭虚空、缩地成寸,皆非难事!
经过这番悟道,他对新增力量的掌控已然熟练了许多,心神与星核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他感觉,此刻若是再对上枯木尊者,即便不敌,也绝不会像之前那般只能依靠雷符险胜,至少有了周旋甚至正面抗衡的底气。
“如何?”圣女见他醒来,开口问道。
“略有收获。”张玄真微微一笑,并未细说星曜御界诀之事,这是他的新底牌。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气息圆融内敛,星辉尽收,但眸光开阖间,却比之前更加深邃。
“此间事了,我们该动身了。”
两人撤去阵法,再次踏上行程。目标——天霜城。
根据星核中获得的粗略星图以及之前购买的情报,天霜城位于殒星原东北方向,以二人的遁速,全力赶路之下,约需半月时间。
一路无话,二人皆是心思缜密之辈,尽量避开修士聚集之地,专挑荒僻冰原而行。期间也曾遭遇过几次冰原妖兽的袭击,但皆被二人轻松解决,正好用以磨练新得的力量和配合。
张玄真偶尔会尝试施展初步领悟的【星轨】之术,虽无法用于长距离赶路,但在小范围的闪转腾挪间,已显露出惊人的效果,往往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或者以诡异角度发起突袭,让圣女都为之侧目。
十余日后,周遭的环境开始出现细微变化。空气中的寒气不再那么酷烈,偶尔能看到一些耐寒的苔藓植物,甚至远远能望见一些修士驾驭遁光的身影,方向大多与他们一致。
这意味着,他们正在接近北寒仙域相对繁华的区域。
这一日,正当二人飞掠一片巨大的冰川时,张玄真忽然心有所感,眉头微蹙,放缓了遁光。
“怎么了?”圣女立刻警觉。
“有人在前方争斗,能量波动不弱,其中一股…似乎有些熟悉。”张玄真神识远超同阶,率先感知到了远处传来的细微能量碰撞和呼喝之声。
而且,在那混乱的波动中,他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带着生机与不屈意味的木属性道韵,这让他想起了某个故人。
“绕开?”圣女并不想多管闲事。
张玄真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去看看,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天霜城的消息。”
两人收敛气息,悄然向前摸去。翻过一座冰丘,只见下方一处冰坳之中,正上演着一场围攻!
被围攻的,是三名身着青绿色宗门服饰的修士,两男一女,此刻皆已带伤,背靠背勉力支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青色光罩。那熟悉的木属性道韵,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而围攻他们的,则是五六名衣着混杂、神色凶悍的修士,看功法路数,似是活跃于此地的散修匪类,其中为首的一名独眼大汉,赫然有着金丹后期的修为!
“青木宗的小崽子们!识相的就乖乖交出‘冰心莲’,再让这小姑娘陪爷几个乐呵乐呵,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那独眼大汉狞笑着,手中一柄鬼头大刀劈出一道道凌厉的刀罡,砍得那青色光罩剧烈摇晃。
“呸!邪修休想!我就算毁了冰心莲,也绝不会给你们!”那被护在中间的青木宗女修虽然脸色苍白,却一脸倔强,手中紧紧握着一株散发着淡淡寒气和灵光的雪白莲花。
“师妹说得对!跟他们拼了!”另外两名男弟子也怒喝道,拼命催动法力维持光罩。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都给老子去死吧!”独眼大汉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下令全力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从冰丘上传来:
“这么多人,欺负几个小辈,未免太难看些。”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交战双方都是一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冰丘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男子身形挺拔,面容普通却气度沉凝,女子身姿曼妙,白纱遮面,气息幽深难测。
正是张玄真与圣女。
那三名青木宗弟子先是一愣,待看清张玄真的面容时,其中那名年纪稍长的男弟子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失声叫道:
“是…是您?!张前辈?!”
张玄真目光落在那名男弟子脸上,也觉得有几分面熟,略一回想,便记起来此人正是当初在青木宗时,跟随在青霖真人身边的一名弟子,似乎名叫林浩。
没想到在此地遇上了故人宗门弟子,还正遭逢劫难。
而那名独眼大汉见突然有人插手,先是警惕地扫过张玄真二人,发现男子不过是金丹后期(张玄真刻意收敛了气息),女子更是看不出深浅,但如此年轻,想必也强不到哪去,顿时恶向胆边生。
“哪里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管爷爷们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连你们一块宰了!”独眼大汉厉声喝道,试图以气势吓退对方。
张玄真闻言,眼神微微一冷,一步踏出,从冰丘上缓缓走下。
“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个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