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云湛和张雁声就兴冲冲地来到了回雁楼。
“秦师兄,我师父和刘师叔已经知道了您到来的消息,特意命我们前来,请您过府一叙!”刘云湛一脸兴奋地说道。
能为秦风这样的人物引路,对他来说,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有劳两位师弟了。”秦风收拾妥当,便随着两人,一同前往刘正风的府邸。
刘正风的府邸,位于衡山城南,占地极广,朱红的大门,高大的围墙,门前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豪富与地位。
秦风看着这气派的府邸,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位刘三爷,确实不像个江湖人,倒更像是个富甲一方的大员外。
还没等他们走近,刘府的大门便“吱呀”一声从中打开。
一个身穿锦袍,面带笑容的中年人,快步迎了出来。他身材微胖,保养得极好,脸上看不到多少风霜的痕迹,一双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显得极为和善可亲。
此人,正是衡山派的二号人物,刘正风。
“哎呀,秦师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刘正风人还没到,那热情洋溢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他几步走到秦风面前,上来就拉住了秦风的手,那亲热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刘师叔太客气了,晚辈冒昧来访,还望师叔不要见怪。”秦风客气地回应道。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这位刘师叔的热情,让他有点吃不消。
“哪里哪里!秦师侄如今可是我们五岳剑派的大英雄!你能来我这小小的刘府,那是给我刘某人天大的面子!快,里面请,里面请!”
刘正风不由分说,拉着秦风就往府里走。刘云湛和张雁声两个小辈,跟在后面,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进了府,更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都透着精致和富贵。府中的下人丫鬟,来来往往,见了刘正风,都恭敬地行礼,整个府邸显得井井有条。
秦风心中暗道,这刘正风确实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经营自己的生活上,对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恐怕早就厌倦了。
也难怪他会选择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刘正风将秦风请到了府中最雅致的一处水榭“听风小筑”。
这里环境清幽,可以俯瞰一池碧水,荷叶连连。早有丫鬟奉上了顶级的香茗和精致的点心。
“秦师侄,你尝尝,这可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我托人好不容易才从杭州弄来的。”刘正风热情地招呼着。
“多谢刘师叔。”秦风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只觉得唇齿留香,确实是好茶。
“秦师侄此次力压左冷禅,真是让我等五岳同门,扬眉吐气啊!”刘正风放下茶杯,一脸感慨地说道,“我早就看那左冷禅不顺眼了,天天把五岳并派挂在嘴边,野心勃勃,根本没把我们其他四派放在眼里!也就是秦师侄你,少年英雄,有如此盖世神功,才治得了他!”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对左冷禅也是恨之入骨。
秦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知道,刘正风这么说,一方面是真心话,另一方面,也是在向自己这位新晋的“五岳第一人”示好。
“听说刘师叔不仅剑法高超,于音律一道,更是当世大家。晚辈对音律也是略有涉猎,不知今日,可有耳福,能聆听师叔一曲?”秦风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音乐上。
他知道,这才是刘正风最引以为傲,也是最喜欢的东西。
果然,一听到“音律”二字,刘正风的眼睛都亮了。
“哈哈,秦师侄谬赞了!什么大家,不过是自己胡乱摆弄,自娱自乐罢了。”他嘴上谦虚着,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既然师侄有兴趣,那刘某就献丑了!”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下人捧上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瑶琴。
刘正风净了手,端坐在琴前,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刚才那个热情得有些市侩的富家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宗师。
他手指轻抚琴弦,铮铮几声,一曲《高山流水》便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琴声时而激昂,如高山巍峨;时而婉转,如流水潺潺。听得人如痴如醉,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壮丽的山水画卷。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好!好曲!”秦风由衷地赞叹道,“刘师叔的琴艺,已臻化境!晚辈佩服!”
“秦师侄能听懂我的琴,才是我的知音啊!”刘正风抚须大笑,显然极为高兴。
“刘师叔,”秦风忽然说道,“我听闻,衡山派的剑法,与音律相通。以乐理入剑,剑招如琴音,变化万千。不知晚辈可有这个荣幸,能向师叔讨教一二?”
听琴是假,试探是真。他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看看这位刘师叔的武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刘正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现在满心都是退隐江湖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跟人动手?尤其对方还是秦风这种一招就能秒杀左冷禅的怪物。
“这……秦师侄武功盖世,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刘正风连忙摆手推辞。
“师叔谦虚了。”秦风站起身来,抱拳道,“晚辈是真心求教。咱们只是同门之间切磋印证,点到为止,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正风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他心里叫苦不迭,但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既然师侄有此雅兴,那……那好吧。咱们就随便走几招,师侄可得手下留情啊!”
两人来到院中。
刘正风拔出长剑,摆了一个衡山派的起手式。他一剑在手,那股儒雅的宗师气质又回来了几分,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紧张。
“秦师侄,请!”
“师叔请!”
秦风也拔出了自己的剑,随手挽了个剑花。他并没有用什么高深的剑法,只是打算用最基础的泰山剑法来应对。
刘正风见状,稍稍松了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长剑一振,一招“百鸟朝凤”,剑尖幻出点点寒星,如同无数飞鸟,向着秦风周身大穴笼罩而来。
这一招,正是衡山派的绝技,剑势华丽,变化繁复,其中暗含音律的节奏,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在秦风眼中,这一招虽然好看,但破绽也同样明显。
他没有硬接,只是脚下踩着奇妙的步法,身体轻轻一晃,便从那漫天剑影中穿了过去,仿佛闲庭信步一般。
刘正风一招落空,心中一惊,赶忙变招,一式“清风徐来”,剑势变得轻柔飘忽,如同微风拂面,无孔不入。
秦风依旧是不闪不避,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仿佛金石交击,恰好点在了刘正风剑招节奏变换的那个节点上。
这一点,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刘正风只觉得剑上一股奇特的震动传来,让他后续的剑招节奏一乱,顿时变得后继无力,胸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空门。
“师叔,承让了。”
秦风的长剑,已经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刘正风的喉咙前三寸处。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旁的刘云湛和张雁声,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刘正风呆呆地站在原地,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如果这是生死相搏,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风的剑,根本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就是最简单的刺、点、撩、拨,但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他剑法中的韵律和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这种对剑理的理解,已经不是“高明”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道”的境界!
“秦……秦师侄,你的剑法……当真是神乎其技!”刘正风收起长剑,一脸苦涩地说道,心中再也没有了半点侥幸。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左冷禅会败得那么惨。
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成名高手,真的就跟三岁孩童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师叔过奖了,只是侥幸而已。”秦风收剑入鞘,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笑容。
他看着一脸颓然的刘正风,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