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那句话音落下,整个拍卖会场,空气都像是结了冰。
那是一种揉碎了骨头的冷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椎攀上后脑,冻住了他们的思维。
之前那个仗着和李家沾亲带故,想起身抗议的肥胖男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两条腿抖得再也站不住。
“扑通!”
男人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没……没意见!顾爷说得对!三成……不,您就算抽五成,我们也没意见!”
开什么玩笑!
钱哪有命重要!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连“判官”变的怪物都能一招捏碎脖子的存在。
自己那点可怜的背景,在他面前,恐怕连个响屁都算不上。
第一个人跪下了,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其他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意见!我们谁都没意见!”
“顾爷立的规矩,就是天条!我们坚决拥护!”
“对!叶家那个一成抽成才是不合理的!顾爷的三成,天经地义!”
马屁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觉得被割肉的众人,此刻一个个争着抢着拥护这个“新规矩”。
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威慑。
在能一招定生死的“活阎王”面前,所有的算计、背景和不满,都脆弱得可笑。
顾野看着台下这群瞬间变脸的“贵客”,眼神平静无波。
他早就看透了这群货色的本质——欺软怕硬,趋炎附势。
想让他们听话,道理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怕。
怕到骨子里,怕到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无视了那些谄媚的吹捧,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
他的声音不大,全场却立刻鸦雀无声。
“从今天起,所有上拍的货,必须先经过我的人验看。”
“来路不明、沾了无辜者血的脏东西,不准上拍。”
这个规矩一出,台下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地下拍卖会,本就是个销赃的阴沟。
来路不明是常态,沾血的物件更是压轴的硬通货。
顾野这一条规矩,等于是直接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但这一次,再没人敢吭声。
他们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顾野,揣测着他的意图。
一个黑道新皇,居然开始讲起了“干净”?
这算什么?
阎王爷吃斋念佛?
顾野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当然不是善心大发,要当什么替天行道的侠客。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是沈惊鸿在电话里那清冷又坚定的声音。
洗白。
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能摆在阳光下的商业帝国。
这,就是第一步。
他要做的,不是一个只知打杀收钱的黑老大。
他要做的,是一个新秩序的缔造者。
“怎么,这个规矩,也有意见?”
顾野的目光扫过全场。
所有人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顾爷说得是!我们早就觉得那些带血的东西晦气!”
“以后只做正经生意,一定只做正经生意!”
看着这群人虚伪的嘴脸,顾野嗤笑一声,懒得再多费口舌。
他清楚,规矩的建立,从来不靠嘴。
后续,他会让侯三用最直接的手段,让那些敢阳奉阴违的家伙明白,什么叫“言出必行”。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台下众人,做出最后的宣告。
“我的规矩,就这两条。”
“很简单。”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吐出最后四个字,每个字都像是锤子,砸在众人的心上。
“拍卖会,继续。”
说完,他便转身。
在侯三和几个心腹的簇拥下,他大步朝着后台走去,留下一个让全场所有人敬畏到颤栗的背影。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会场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稍稍散去。
许多人这才察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
后台,一间隐秘的办公室。
这里曾是叶明的地盘,现在,已经换了新主人。
顾野大马金刀地坐在老板椅上,侯三恭敬地站在一旁,汇报战果。
“野哥,都处理干净了。叶明那个软骨头,还没用刑就全尿了。叶家在东北剩下的暗桩、这些年拍卖会的所有账本,全在那个保险柜里。”
侯三指向墙角的半人高保险柜。
顾野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一切尽在掌握。
叶家,完了。
从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已经写好。
他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机会,将京城地下盘根错节的势力彻底洗牌。
然后,再牢牢攥进自己手里。
这盘棋,他从多年前就开始落子。
现在,终于到了收官的时候。
“东北暗桩的资料,立刻加密,发给惊鸿。”顾野吩咐道。
他相信自家媳妇儿的能力,但能让她省一分力,他绝不会让她多费一分心。
“是!”侯三立刻应下。
“另外,从今天起,你亲自坐镇这里。”顾野看着侯三,眼神变得格外严肃,“把我们的人全部安插进来,从保镖到倒茶的,全部换掉。我要这个地方,连一只苍蝇飞进来,我都要知道是公是母。”
“明白!”
“最后,”顾野停顿了一下,声音冷了下去,“放出话去,三天之内,凡是以前跟叶家那两条黑线(粮食、工业品)有牵扯的,主动来这儿找你登记。”
“交代清楚的,既往不咎,以后还能合作。”
“三天之后,还敢藏着掖着的……”
顾野的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填进护城河。”
侯三后背一紧,重重地应道:“是!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帖!”
他清楚,野哥这是要用雷霆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吞下叶家所有的黑色产业。
一场席卷整个京城地下世界的血腥风暴,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心腹手下快步走入,手里拿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报。
“野哥,东北,沈小姐……不,是总参谋长发来的急电!”
“总参谋长”四个字,让顾野眼神里那股子杀气瞬间融化。
他伸手接过电报。
目光在电文上扫过。
那刚刚柔和下来的眼神,又一寸寸凝结成冰。
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