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国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喧闹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正举着酒杯吹嘘的壮汉“娘们才玩远程”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在这三位气质独特的“萌新”身上扫过。一个儒雅老者，一个知性女士，还有一个眼神专注的青年。他们穿着最基础的新手制服，站在那里，与酒馆里狂欢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
“带！怎么不带！观光团是吧？没问题，哥带你们飞！”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上。“正好，我们小队也准备出去溜达一圈，热热身。”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我，娘们才玩远程，叫我猛男哥就行。那个角落里犯懒的，叫‘我独自摸鱼’。那个手不老实，总想拆东西的，是‘打你的木牛’。哦，还有那个……”他朝着一个正对着金属杯子做鬼脸的浮夸青年努了努嘴，“‘机你太美’，我们的气氛组。”
何建国微笑着点头。“我是舵手。”
林书涵推了推眼镜。“青鸟。”
张振言简意赅。“工蜂。”
“行，名字都挺怪的。走吧，别耽误时间，墙外的‘小可爱’们都等不及了。”娘们才玩远程扛起他那把巨大的双手剑，率先朝酒馆外走去。
三人跟了上去。他们穿过热闹的营地，走向黎明城那道宏伟的巨墙。越是靠近，何建国心中的震撼就越发强烈。他能清晰地看到，墙体表面那些复杂至极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金属与岩石混合的奇异光泽。
城门口，一队壁垒兵团的士兵正在检查出入人员的身份终端。他们的装甲厚重，眼神沉静。巨大的金属门在他们面前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仅仅容纳几人通过。
门外，是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没有了城内的烟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泥土与腐败植物混合的、奇异的清新。天空的颜色似乎更灰暗一些，大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褐色。远处，旧文明时代遗留下的建筑残骸歪歪扭扭地矗立着，被奇形怪状的、暗紫色的藤蔓所覆盖。
这里的一切都扭曲了。树木的枝干以反物理的角度生长，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踩上去软绵绵的菌毯。
“感觉怎么样？萌新第一次出城，一般都会腿软。”娘们才玩远程回头，咧嘴一笑。
“很……壮观。”何建国回答，他的目光在那些扭曲的植被上停留。
“壮观的还在后头呢。”
他们走了大约十分钟。周围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突然，一阵低沉的嘶吼从一栋废弃建筑的阴影中传来。
“来了！”娘们才玩远程的表情瞬间变得专注。“三只畸变犬，左二右一，准备接客！”
话音未落，三只怪物从阴影中扑出。它们有着犬类的轮廓，但身体表面没有皮毛，而是覆盖着流淌着粘液的、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它们的嘴部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利齿。
娘们才玩远程大吼一声，不退反进，迎着最前面的那只畸变犬冲了上去。
奔跑中，他持剑的右臂肌肉猛地膨胀，体表的皮肤迅速硬化，形成一层暗红色的甲壳。他手中的巨剑形态也发生了改变，金属的剑身被新生的苍白骨质包裹，变得更加巨大狰狞。
“喝！”
他一剑挥出。
骨刃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劈中了畸变犬的头颅。那怪物的脑袋直接炸开，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另一边，打你的木牛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圆盘，朝地面一扔。圆盘瞬间弹开，无数道锋利的金属丝交错弹出，形成一个简易的陷阱。一只畸变犬恰好扑入其中，立刻被金属丝缠住，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
“机你太美引怪！剩下一个！”娘们才玩远程吼道。
“看好了，这才是高端操作，学着点！”机你太美怪叫一声，不掏武器，反而朝着最后那只畸变犬冲了过去。他在怪物面前一个滑铲，堪堪躲过撕咬，同时伸手在怪物腿上拍了一下。
“你被强化了，快上！”
那只畸变犬仿佛被激怒，冲向机你太美。
机你太美立即飞奔到正在挥剑的娘们才玩远程后方。
“干得漂亮！”娘们才玩远程反手一剑，将第二只怪物也劈成两半。
打你的木牛拔出步枪，几发精准的点射，解决了陷阱中还在挣扎的最后一只。
整个战斗，从发生到结束，不超过三十秒。
三位教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振的眼睛死死盯着娘们才玩远程那条已经恢复原状的手臂，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资料上的血肉序列能力？活体生物装甲？瞬间的形态异化？这违背了他所知的一切生物学和物理学常识。
林书涵则在观察他们的配合。没有多余的交流，一个眼神，一声呼喊，行动无比默契。这不是普通玩家的打闹，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
“愣着干嘛？摸战利品啊。”娘们才玩远程走到一只畸变犬的尸体旁，用脚踢了踢。“啧，穷鬼，啥也没爆。”
我独自摸鱼从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头。“打完了？那我继续睡了。”
“走，继续深入。这种小怪没意思，带你们见识点好东西。”
小队继续前进，他们又走了一段路，进入了一片更加密集的废墟之中。
突然，一阵无形的波动扫过。
何建国和林书涵同时闷哼一声，感觉脑袋里一根针在刺。张振也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
“小心！是精神尖啸者！”娘们才玩远程立刻举起巨剑，护在三人身前。“精神序列的顶住！木牛，找出它的位置！”
“麻烦。”一直靠在墙边打盹的我独自摸鱼突然开口。
他抬起手，对着三位教授的方向虚虚一挡。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屏障在三人面前一闪而过。那股让人头痛欲裂的感觉瞬间减轻了大半。
“找到了！三点钟方向，那个广告牌后面！”打你的木牛在一个手持终端上快速操作着，一道红色的标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母状的怪物。它没有实体，身体由一团灰色的雾气构成，身体下方垂着数十根扭曲的能量触须。
“远程集火！快！它的精神冲击要来了！”娘们才玩远程大声下令。
机你太美和打你的木牛立刻举枪射击。能量束和实体子弹交织成一道火网，射向那团雾气。
雾气被子弹打出一个个缺口，但很快又愈合。
“叽——”
一声无声的尖啸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开。
三位萌新脸色瞬间惨白，在掉线的边缘徘徊。
“不行！伤害不够！”娘们才玩远程咬牙。“妈的，早知道叫迟暮兄弟一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位萌新，眼神一狠。
“木牛，给我上你新换的过载模块！太美，准备嘲讽拉扯！摸鱼，屏障别断！”他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收到。”
“好嘞！”
“知道了。”
打你的木牛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闪烁着红光的装置，猛地拍在娘们才玩远程的背上。
“吼！”
娘们才玩远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全身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皮肤下的血管高高坟起，体表浮现出大面积的骨质甲片。他手中的骨刃变得更加巨大，上面甚至燃烧起暗红色的光焰。
他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炮弹一般射了出去，直冲向那个精神尖啸者。
“来追我呀，小笨蛋！”机你太美在另一侧上蹿下跳，同时用一把小手枪不断骚扰，吸引着怪物的注意力。
精神尖啸者的部分触须转向机你太美，发出一道道精神冲击。
就是现在！
娘们才玩远程高高跃起，双手握着燃烧的骨刃，从天而降。
“死！”
一剑斩下。
那团雾气构成的身体，被骨刃从中间一分为二。没有血液，没有实体，怪物只是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无声尖啸，然后整个身体化为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娘们才玩远程落在地上，背后的过载模块发出一阵青烟，碎裂开来。他身上的异化特征迅速褪去，但他整个人也在剧烈地喘息，脸色苍白。
“妈的……差点翻车。”他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位教授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第一次战斗展现的是技巧和默契，那这一次，他们看到的就是真正的、不计后果的血性与疯狂。林书涵的专业告诉她，这种战术思维，这种瞬间的决断力，以及为了保护“弱者”而将自己置于险地的行为，完全是百战精兵的素养。
张振的目光则在发呆的我独自摸鱼和瘫倒在地的娘们才玩远程之间来回移动。
一个，能凭空制造出无法被现有仪器侦测的能量屏障。
另一个，能让自己的身体产生如此剧烈的、可控的超生物学变化。
血肉序列，精神序列。
这两个词，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走了过去，蹲在娘们才玩远程面前。
“你……你还好吗？”
“死不了。”娘们才玩远程摆摆手。“过载模式的后遗症，虚个十分钟就好了。怎么样，刺激不？”
张振没有回答，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一下对方还残留着甲片痕迹的手臂，但又停在了半空。
“这种力量……称之为‘血肉序列’。它的本质，是对自身基因进行编辑和表达吗？能量转换的效率高到不可思议。还有精神序列，那道屏障，是扭曲了空间，还是建立了一个独立的规则场？”他的语速极快，眼神狂热，像一个发现了神迹的信徒。
娘们才玩远程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
“啥玩意儿？什么基因，什么场？不就是技能吗？你这萌新问题怎么这么多？玩游戏不看背景设定的吗？”
“背景设定？”张振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对啊，官方设定集啊，论坛上都有。血肉序列就是改造身体，精神序列就是玩弄规则。别想那么复杂，干就完了！”
看着对方理所当然的表情，张振陷入了沉默。
他们并不理解自己身上力量的本质。
这个世界，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但同样强大的超凡力量体系。
而他，一个研究了一辈子能源的科学家，今天第一次，窥见了神明领域的门缝。
“回去吧，今天就到这。再深入，你们这身装备就是送菜。”娘们才玩远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回程的路上，三位教授异常沉默。他们亲眼见到了怪物，见到了战斗，更见到了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冰山一角。
不过他们知道，这个文明暂时对于地球来说是友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