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一行人伪装成官军,那走路的姿势、神态倒也学得有几分像模像样。只是他们的站位,却明显透着对刘庆的警惕。刘庆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只要稍有异动,大喊出声的话,恐怕这些人立刻就会毫不留情地朝他递上一刀。
就这样,他们大摇大摆地朝着城墙下走去,那副坦然的模样,仿佛真的是执行正常军务的官军。来到城墙下,刘宗敏竟欲直接顺着楼梯往上走,这举动立刻引起了守夜士卒的注意。那士卒手持火把,快步走了过来,满脸疑惑地拦在他们面前,大声问道:“你们何人,上去作甚?”
刘宗敏嘴角微微一歪,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作甚?我们有兄弟有事下去了,我们这是去换防的。”
士卒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队伍中的刘庆,毕竟刘庆平日里在这城中也是颇有名气的人物。刘庆见状,不动声色地微微朝他摇了摇头,那士卒先是一愣,不过这小子也算机灵,瞬间反应过来,赶忙应道:“哦,你们是换防的啊。那去吧。”
刘宗敏等人见士卒放行,便不再耽搁,转身朝着城墙上走去。而就在他们转身上墙之时,这士卒却悄悄加快了步子,迅速朝着城下的营帐内跑去。
刘庆原本还以为他们是有人提前与城内之人接应,准备开城门呢,可没想到,他们径直来到城墙之上后,竟是直接朝着守夜的几个士卒出手,几下就将那几人击昏在地,随后便从城墙上扔下几条绳索。那绳索顺着城墙垂落下去。
刘宗敏转头看向刘庆,眼神中透着挑衅,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刘大人可有胆顺着这绳索下去?”
刘庆心中明白,此刻绝不能轻易就范,便故意拖延时间,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我实在无能为力啊,我一介书生,哪有这般胆量顺着绳索下去,这要是稍有不慎,可就是粉身碎骨了。”
刘宗敏见刘庆这般推脱,也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行事极为干脆,直接大手一挥,示意身边的人将刘庆拦腰用绳索系上,看样子是打算强行把他放下去了。
这千钧一发之际,城墙上突然人声鼎沸起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队士卒从城墙两侧以及城墙下方如潮水般急奔而来,而为首之人,正是陈永福。
刘宗敏见状,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抓住刘庆的脖领,作势就要将他朝着城墙外扔下去。可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如流星般从他手边呼啸而过,那箭矢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让他着实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刘庆趁机赶忙往旁边一闪身,而后瞅准时机,拔腿就朝着城墙另一边奔去。而刘庆身边的那些流贼,一时竟没马上注意到刘庆的动作,反应稍缓了一下,仅仅抓住了系在刘庆腰间的绳索一端。
陈永福手持长枪,满脸怒容,一边大声喊着 “贼子大胆”,一边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刘宗敏等人冲了过来。那气势,仿要将这些胆敢潜入城中的贼人全部斩于枪下。
刘宗敏今日为了行动隐蔽,并未带上他的长枪,此刻看着陈永福气势汹汹地冲来,心中暗暗叫苦。他眉头紧皱,见事已不可为,倒也极为干脆,大喊一声:“撤!”
陈永福很快就跑了过来,他来到城墙边,朝着城下黑漆漆的地方望去,可夜色浓重,根本看不到人影。他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朝着那黑暗中胡乱放了几箭,权当是发泄心中的怒火了。放完箭后,他转头看向刘庆,满脸焦急与关切,问道:“你怎么被他们抓住了,他们究竟为何人?”
刘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神色依旧带着几分惊魂未定,淡淡地说道:“流贼的大将刘宗敏。”
陈永福听闻这个名字,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色,脱口而出道:“刘宗敏,他是如何混进城的?”
刘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更不知了。”
陈永福赶忙走上前,伸手为刘庆解开腰间还缠绕着的绳索,一边解一边自责地说道:“好在守卫的兄弟机灵,要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居然让贼人将你绑了去,那我可真是万死莫赎啊。”
刘庆心怀感激,看着陈永福诚挚地说道:“多谢大人此次出手相助,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陈永福满脸疑惑,目光紧紧盯着刘庆,追问道:“他们为何要绑你?”
刘庆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们想拉我入伙,加入他们流贼的阵营。”
陈永福听闻此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可真是万幸啊!若你真入了贼窝,以你的智谋,那可真要为他们化虎添翼了。”
刘庆微微摇头,神色间透着一丝无奈,说道:“大人也无需过多忧虑,即便我真去了,也绝不会为他们出谋划策。”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话在旁人听来,多少有些像是事后的自我辩解,毕竟任谁身处那样的境地,说这话都难以让人完全信服。
陈永福笑着拍了拍刘庆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欣慰:“好,没事就好。明日你就要正式担任那民团监军一职了,要是明儿见不到你人,可真要闹出大笑话了。”
就在这时,城墙上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王燮带着几名皂卒匆匆赶来。王燮满脸焦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他来到刘庆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刘县丞,你可有事?”
刘庆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大人,卑职无事。”
王燮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口中连连说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我听闻此事,可真真是吓坏我了。这伙贼人怎可如此大胆,竟能潜入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