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城西吃惊道:“啊,大人,还要走啊,这通许虽说不算大城,但好歹我们守上一守也是可以的。” 刘庆神色平静,目光深邃,淡淡地说道:“收复故土非我们当下的首要任务,我们的目标是小袁营。再者,你看看这通许如今被搞成了什么样子,我们还能安心待在这里吗?守城最关键的是人心,如今民心已失,人心不齐,这城如何能守得住?你可别把这里当成开封,有着坚固的城防和充足的粮草。”
一席话,让张城西瞬间愣住了,他微微张着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恍然。片刻后,他连忙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马上去安排。”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
张城西迅速安排妥当各项事宜后,便带着刘庆来到了通许县衙。踏入县衙的那一刻,刘庆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里哪里还像个县衙,简直就是闯贼留守官吏的贼窝。
屋内的布置极尽奢华,各种精美的摆件和昂贵的家具摆放得琳琅满目,一看就是从富户家中抢夺而来。刘庆心中一阵厌恶,同时也感到深深的疲惫。他实在是太累了,连日来的奔波和战斗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他顾不上许多,径直走到床边,倒头便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前衙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刘庆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睡眼惺忪,胡乱地洗了把脸,便匆匆走了出去。只见张城西与一位总副团总正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两人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见刘庆出来,他们立刻停止了争吵,连忙抱拳行礼,说道:“大人,我等正在商议行军的事。”
李平安却忍不住说道:“大人,我们这几日日夜行军,还要打仗,实在是疲惫不堪。纵然这通许不可留,那我们也应返回开封。而大人却执意要去睢州,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越走越远了?”
他的话说完,立刻有几个人随声附和起来,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刘庆神色冷峻,微微压了一下手,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威严:“我想你们是因为昨日在这通许有了不少的好处,才想回开封吧?”
众人闻言,顿时哑口无言,一个个低下头去,不敢与刘庆对视。他们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刘庆淡淡地继续说道:“此次行事,一切命令由我下达,我不会过多指责你们什么。但这种事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百姓本应是我们保护的对象,如今我们却反过来强抢他们的财物,你们觉得这样做对吗?”
众人依旧低着头,不敢作声。他们心中清楚,刘庆说得没错,只是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的意志也渐渐被欲望所侵蚀。
刘庆又道:“再者,我说去睢州,是因为那小袁营一日不除,就如同开封城外的一颗炮弹,随时可能爆炸,威胁到开封的安全。而我们目前看似有了粮草和钱财,但这些物资又能支撑几日呢?大家也都知道,开封府如今也无力承担我们的粮草和军饷。这也是我昨日允许你们做那些事的原因,或许以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况,但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方可行动。”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的想法,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意已决,去睢州。若你们有其他想法,我可以让你们回去。”
这些人哪里敢自己回去,不说在这里已经尝到了甜头,就说陈永福要是知道他们擅自回去,还不得八十军棍伺候着。再说了,回去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副团总之类的官职可做,恐怕只能回去做个小小的队正。众人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后,齐声说道:“谨听大人令。”
刘庆转头问张城西道:“军队可整顿好了?”
张城西连忙点头,说道:“已在城外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刘庆笑了笑,说道:“好,我们且去吧。”
昨日到得晚,今日出门时,店铺大多还关闭着。路上的行人见他们这一行人,都像见到了瘟神一般,远远地躲开。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恐惧,刘庆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苦笑。他心想,还好如今世道不太平,百姓难以分辨官与匪,否则自己真的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到了城外,团勇们正在吃饭。只见一人一大碗马肉汤,就着馍馍吃得津津有味。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是曾经做贼,还是现在当兵,这都算是吃得最好的一日了。些许的咸盐,就让这汤变得无比美味,众人吃得狼吞虎咽。
刘庆一众人也被专门安排了饭菜。马肉被切得薄薄的,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每人一碗面条。刘庆看着这特殊的待遇,这特权马上就体现出来了。
张城西吃完后,把碗一放,打了个响亮的嗝,说道:“娘的,这可算是活过来了。想来这半年,我都快不知道肉味了。”
通许到睢州有两日的行军路途。在行军途中,刘庆时不时地去队伍中巡视一番。自从昨日那个逃跑的士兵被全队斩首后,团勇们对这个书生模样的监军从心底生出了惧意。
再加上吃上了马肉,又看到队伍中那些拉粮的大车,知道自己总算有了饱饭吃,众人的情绪也安稳了不少。
行伍之中,气氛略显沉闷,无人敢与刘庆及府军们随意攀谈。大家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威严所震慑,只是默默地跟随着队伍前行。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团勇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刘庆的马。他的举动瞬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他所在小队的人见状,脸色骤变,急忙上前将他往回拖,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你想干什么,想害我们不成?” 他们很是惊恐,生怕这个人的鲁莽行为而给整个小队带来灾祸。
刘庆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勒住马缰,缓缓转头看向那名团勇,声音平和却又带着威严地问道:“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