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舒一口气,神色平静,说道:“大人,听闻大人所言,下官已然明白。纵然身死,我也只求能在人间留下清白之名。”
徐石麒看着刘庆,心中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他微微点头,说道:“你就暂且先下去吧。这虞城一失,想来辎重也会损失殆尽,团勇恐怕也收拢不了几人,你此番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似能体会到刘庆此刻的失落。
刘庆轻轻摇摇头,脸上虽有失落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大人,此事已与我无关。”
徐石麒微微皱眉,他深知人在经历磨难之后,心境往往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对许多事情都会看淡。他指着手中的墨宝,说道:“此时你戴着枷锁,不便观看,待回去解了枷锁,你细细读吧,切莫辜负了高侍郎的一番心意。”
刘庆微微蹙眉,心中对这墨宝充满了好奇,但此刻也只能应道:“喏,我定会好好研读。”
刘庆被押解回死牢之中,狱卒上前,为他除去沉重的枷锁和脚镣。他揉了揉被勒得红肿的手腕和脚踝,缓缓走到稻草堆旁,坐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墨宝,轻声读道:“忆昔汴梁烽火燃,贼氛嚣扰万民煎。君凭智勇驱危困,力挽狂澜靖邑川。功着未酬官职浅,岂知磨砺志当坚。今遭冤狱休言馁,古有贤良厄亦全。待得云开冤雪日,再挥雄略护坤乾。社稷苍生皆望汝,勋名垂史耀长天。”
他读完之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微微上扬,笑了起来:“高大人啊,我哪有你所说的如此伟大。我又非圣人,蒙冤之后还怎能若无其事。哈哈,高大人,你是看错人了。”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大人,庆不会再这么傻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几次三番如此,而今落得如此下场,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对这个世界已然失去了信心 。
府军营帐之中,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帐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拉长,映在粗糙的帐篷壁上,显得格外阴森。王汉神色严峻,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缓缓扫过帐中众人。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凝重:“诸位,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商讨虞城之危。如今虞城溃败,局势危急,大家可有良策?”
官员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皆是茫然无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实在是毫无头绪。如今团练之人如鸟兽散,一两逃兵尚可追究其家族责任,可两万之众的溃逃,又能去找谁问责呢?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永福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他此刻只得期待府军之人能平安逃回来,尤其是那火器营。他得到了开花雷,也一直在努力仿制,可终究是仿制之物,威力远不如刘庆所研制的那般强大。
他心中暗自叹息,一则自觉无颜前往大牢去见刘庆,毕竟刘庆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二则,那王汉对他处处提防,他连大牢的门都进不去。才短短半月,虞城就丢了,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些许军心的团练也没了,据说那价值百万银钱的辎重也一并没了,更别说那些威力巨大的开花弹等物了,一想到这些,陈永福就心疼不已。
此刻,王汉前来商讨对策,陈永福心中不禁冷笑。他心想,如今这局面,还能商讨出什么结果来呢?王汉结合目前的情报,向众人详细通报道,随后目光扫过众人,再次问道:“诸位,可有何说法?”
然而,众人皆紧闭双唇,无人敢率先发言。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王汉见此情景,心中有些恼怒,他转头看向武将们,目光落在陈永福身上,说道:“此乃行军之事,陈总兵,你可有想法?”
陈永福无奈,只得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虞城有失,对于开封来说,暂时并无大碍。想来这也是流贼的报复之举,而对于我们来说,损失的不外乎就是两万民团。虽然可惜,但诸位大人心中也清楚,那些人本就是从贼寇中收编而来,与死人无异,也不足挂惜。”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众人听了,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此刻却无人敢出声反驳。王汉皱了下眉头,追问道:“按你所说,我们开封暂时无虞?” 他对陈永福的话半信半疑。
陈永福眯了下眼,微微点头,肯定地说道:“无虞。刘宗敏率领五万大军去了虞城,而虞城到开封的途中,虽已被贼寇占据,但我军所驻守的开封也并非弱不禁风。若非我军兵力不足,那兰阳都可收复回来。”
王汉看了眼陈永福,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有陈总兵此言,那我等就放下心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陈永福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大人,我们要想守好开封,还得征集民勇才是。光是府军之力,还是有些困难。而最为严重的则是府军军饷不足,这可是硬伤啊。若再有流贼来犯,这才是最要命的。”
王汉听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知陈永福也是在要钱,可从虞城就只送回来三十来万两的辎重,而且还是五花八门的物资,现在各个衙门都在伸手要钱,这点辎重根本不够分。
他更知道,这些银两还得经过层层盘剥,最后真正落入需要之处的恐怕连十之一成都没有。他盯着陈永福,无奈地说道:“我知道现军中缺粮少银,但开封府也是如此,需要银钱之处太多,这着实不好办啊。”
陈永福淡淡道:“我倒觉得刘庆之法不错,可我是府兵,自然不能如此行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呼出声,甚至有人忍不住斥责起陈永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