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那刘宗敏在虞城定然极为恼怒,虽说打跑了我们,却未能得到商丘所失之物。他那五万大军,在小小的虞城定然无法久驻。若他行事稳重,应会退回商丘。”
说到此处,李平安突然神色一紧,说道:“大人,说到商丘,我们有一事未与你说呢。”
刘庆转头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何事?”
李平安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在寻找着勇气。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大人,商丘在我们走后,刘宗敏率军进入,对商丘城大肆破坏。他将城中妇女全部集中起来侵犯,夺走富户之钱粮,随意杀人。如今商丘城中恐怕已无多少人了。”
刘庆闻言,不禁一愣,脸上露出惊讶与愤怒之色,说道:“啊,怎么如此?这刘宗敏竟如此丧心病狂!”
李平安长叹一声,神色黯然,说道:“我们也未曾想到刘宗敏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现在商丘已然沦为一座废城,那五万大军就算回到商丘,也是一座死城了。”
刘庆皱起眉头,神色凝重,说道:“唔,但他们大部队定然还是会回去的。现在流贼的情况,你们还知道什么?”
李平安想了想,说道:“那流贼的军师牛金星此番并未前来虞城,想来是留在商丘城中吧。”
刘庆微微点头,追问道:“还有吗?”
李平安摇摇头,说道:“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他看了看其他人,问道:“你们还知道什么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说道:“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听那从商丘回来的火器营之人所说,情况都差不多。”
刘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刘宗敏自毁商丘,那他的辎重定然也面临困难。从杞县运送物资过去,路途遥远,耗时费力,他们定然难以承受。而兵贵神速,这么久都没追来,想必是他军中也无力追赶。如此,我们暂时可以缓上一口气。但我们必须抓住时机,快速杀个回马枪,将那考城拿下来。”
他虽然说得条理清晰,口若悬河,但杨仪却若有所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刘庆环顾众人,最终说道:“好了,都开始准备吧。考城规模不大,我带兵五千前往即可。”
李平安看了看他,神色担忧地说道:“大人,你如此分兵,就不怕流贼万一来援吗?”
刘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亦有所考量。考城虽规模不大,然集我五千兵力守城,且不说流贼未必能凑齐五万人马前来,即便真有五万之众,想要短期内破城,谈何容易。”
“再者,仪封距离考城不远,一旦有警,可迅速增援,足可无惧。若那刘宗敏真铁了心要拿下考城,送予他又何妨。此地并非战略要地,他若明智,定不会在此徒费太多功夫。”
“我揣测,他与牛金星此番前来,其一为收复小袁营,稳定归德局势。如今小袁营已被收复,他们当下的首要任务便是巩固归德。”
“而且,依我判断,李自成那贼寇定然缺粮。这粮食又不会从天而降,他们在河南四处作乱,致使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纵使其抢得再多财宝,也换不来粮食。归德经我们一番征调,又遭他们肆意破坏,如今已无力支援洛阳。”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仿若在勾勒着一幅无形的战局图。“你们且看,他们这五万人,恐怕只能依靠袁时中留下的那点老本过活。且不论袁时中如何与李自成达成协议,依我看,袁时中此番见了商丘那惨状,说不定又会心生异心。”
他说得条理清晰,字字句句,如金石落地,掷地有声,让人不得不信服。
王虔听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笑道:“若真如大人所言,他们自顾不暇,自然管不了我们了。”
刘庆神色庄重,微微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虽说我感觉李自成有些坐不住了,但因粮食匮乏,他无力再进犯各地。距离明年收粮还有数月时间,他又被困于河南,难以突围。西边,孙大人将陕西的入口守得固若金汤;山西、京师方向,他也难以得逞。如今,也只能自食恶果了。”
王虔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说的可是他无节制地征兵,导致粮食不足?”
刘庆长叹一声,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惋惜,说道:“他呀,可谓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兵在精而不在多,空拥几十万人马,每日的消耗何其巨大。这几十万人龟缩在洛阳,又不从事生产,拿什么养活?他若还是对来投之人来者不拒,又无法获取更多粮食,这日子恐怕也难以为继。”
“不过,他若铤而走险进攻开封,也并非没有可能。但如今开封虽已恢复些许元气,可若真被他拿下,也养不起那么多人。毕竟,开封同样缺粮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感叹李自成的短视。
众人听着刘庆从仪封、考城,再到商丘、洛阳、开封,乃至整个河南的局势,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心中原本的忧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感。
王虔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大人,既然如此,我愿带兵去拿下考城。”
刘庆微微思忖,说道:“也好,我确实还有些事要处理。”
当晚,城中燃起了熊熊篝火,跳跃的火苗将夜空照亮。这一晚,既是众人重逢的喜悦时刻,也是新征程的起点。刘庆难得大方一回,下令让部下们尽情吃喝,犒劳连日来的奔波辛劳。营帐外,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欢声笑语,气氛热烈。有的大口吃着烤肉,有的端着酒碗畅饮,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光。
杨仪悄然走到刘庆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今日您恐怕还有些不利的话未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