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听闻,神色平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杨参军,切不可如此言说。这世间哪有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不过是在战前多思多虑,未雨绸缪罢了。每一场战事,皆关乎万千将士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唯有在事前将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都考虑周全,方能在战场上随机应变,占据主动。”
刘庆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杨仪,问道:“此战若胜后,我军便要挥师进入河南府之地。那里可是闯贼之老巢,你可会害怕?”
杨仪听了,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爽朗地笑道:“大人,我有何可惧?只要有大人在,我军定然能百战百胜。就如此次虎牢关之战,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如今这虎牢关,几成空关,守关之人皆是些毫无战力的备军。哈哈……”
刘庆看着杨仪,微微摇头,正色道:“杨参军,切不可掉以轻心。这世间之事,变幻莫测,战场上更是如此。一次的胜利,不代表永远的胜利。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谨慎行事。”
三日后,正如刘庆所料,四万贼军浩浩荡荡地踏入了他精心布置的连环套中。郝摇旗与袁宗第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列,他们神色傲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他们一路前行,只想着能尽快攻克虎牢关,立下赫赫战功。
然而,当贼军进入旋门坂时,突然,一声炮响打破了平静。张青松率领的火器兵从两侧高崖上居高临下,对着贼军猛烈开火。一时间,火铳齐鸣,硝烟弥漫,开花弹如雨点般落入贼军阵中,炸得贼军人仰马翻。贼军顿时大乱,纷纷四处逃窜。郝摇旗与袁宗第见状,连忙大声呼喊,试图稳住阵脚,指挥贼军反击。但此时,道路狭窄,贼军拥挤在一起,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抵抗。
紧接着,埋伏在拐角处的步卒也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来,与贼军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斗。贼军在火器与步卒的前后夹击下,死伤惨重。郝摇旗与袁宗第见势不妙,急忙率领残军突围而出,朝着牛口峪方向冲去,而张青松也不追赶。
这也让他们以为摆脱了困境,却不知,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当贼军进入牛口峪时,李奇才率领的火器军早已在此严阵以待。火器齐发,贼军再次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与此同时,王虔率领的部队从贼军后方包抄过来,将贼军团团围住。郝摇旗与袁宗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他们仍不甘心失败,率领贼军拼死抵抗,而退后的遇上张青松杀了过来,而突围的又遇到河曲的孙庆之。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经过一番苦战,贼军渐渐不支,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郝摇旗与袁宗第也在这场战斗中战死沙场,他们的尸体横陈在战场上,无人收殓。
唯有高一功率领着辎重部队,因为走在后面,并未全部进入伏击圈。但即便如此,当他看到前方战事失利,贼军溃败时,也吓得魂飞魄散。
张青松见状,率领部队乘胜追击,杀得高一功丢盔弃甲。高一功无奈之下,只得带着百名亲卫,狼狈地逃回洛阳。而那些辎重,则全部被刘庆的部队缴获,留在了原地 。
当满身血污、衣衫褴褛的诸将大步踏入营帐,人人面上皆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气,异口同声道:“大人,此战,我军大获全胜!”
刘庆端坐于帅案之后,神色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沉稳,波澜不惊。实则,他的内心早已如汹涌澎湃的江海,激动不已。但他学会了将情绪深埋心底,在众人面前始终保持着冷静与沉稳。他微微抬眸,目光缓缓扫过诸将,开口问道:“战果如何?细细报来。”
李奇才向前一步,身姿挺拔,高声禀报道:“回大人,此战来敌四万,已被我军尽数剿灭,贼将郝摇旗和袁宗第也命丧当场,仅余下万余名活口。”
刘庆听闻,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后,语气冰冷地说道:“全部杀了,将他们的头颅于旋门坂外垒成京观。以此昭告流贼,若执迷不悟,从贼为乱,必将死无全尸。”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在营帐内轰然炸响。那话语中透露出的决绝与冷酷,让人不寒而栗。从他那36度的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恰似三九寒冬的凛冽北风,刮得众人心中一颤。
此言一出,营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杨仪满脸惊愕,失声道:“大人,那可是万人之众啊!” 眼前之人已变得陌生,在他心中,刘庆向来以书生模样,沉稳睿智,从未有过如此狠辣的举措。
刘庆面色凝重,缓缓点头,说道:“我自然知晓。但就目前局势而言,我需要他们的人头。一来,以此警告流贼,让他们知晓我军的厉害,不敢再轻易踏入虎牢关半步;二来,也是要震慑我们团中的团勇们。你们虽未明言,但我亦清楚,这些团勇中不乏不安分之人。若他们胆敢违抗军令,心生异志,这万人的下场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定让他们人头不保。”
众团副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出声应答。好一会儿,李奇才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拳道:“诺,末将这就去宰了他们。”
刘庆却出声道:“稍等。尔等将郝摇旗、袁宗第两人的人头,速速送往洛阳,交予李自成那贼寇。告诉他,若想保住性命与家人,趁早散去队伍,认罪伏诛。否则,我军一旦挥师西进,定将他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帐中之人,从未见过刘庆如此冷血的一面,心中不禁有些胆寒。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闪着刘庆的视线,生怕触怒了这位此刻仿若魔神般的主帅。刘庆瞟了眼众人,冷冷道:“你们怕什么?你们又不是流贼。我之所为,皆是为了我军的安稳,为了这天下早日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