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 阿巴泰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城楼上的铜铃嗡嗡作响。这般小的投石机,能把石弹投出三百步?就算投进城里,不过砸死几个百姓!传令下去,让城头炮手加紧擦拭炮膛,若明军敢靠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转身时,披风扫落了女墙上的积雪。暮色渐浓,远处明军营地的火把次第亮起,在寒夜中宛如一片诡异的磷火,随着风势明灭不定,济尔哈朗望着叔父宽厚却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却泛起不祥的预感 —— 刘庆用兵从无虚招,这些古怪的投石机,真如表面这般简单?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阿巴泰手扶鎏金镶边的铁胎弓,玄色箭袖拂过女墙斑驳的苔痕。他眯起眼睛,望着城外明军营地腾起的尘雾,忽闻身后传来木料撞击的闷响。顺着济尔哈朗所指望去,但见十余架古怪器械从林间转出 —— 那些木架不过寻常人高,三角形支架用粗麻绳捆扎,顶端吊臂仅能容纳孩童大小的石弹。
此等小器,也敢言攻城? 阿巴泰喉间溢出轻蔑的嗤笑,腰间九眼镶宝石弯刀随着笑声轻颤,莫不是刘庆黔驴技穷,拿孩童玩具来戏弄本帅? 他转身时,东珠朝珠扫过城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济尔哈朗抚掌大笑,狼皮大氅下的锁子甲泛起冷光:这哪是什么投石器! 他指着那些歪扭的木架,眼角笑出褶皱,这般短臂,莫说三百步,怕是连护城河都抛不过!我军下马步战虽折损战力,守这三丈城墙却是绰绰有余。 城楼上的清军士卒闻言,皆哄然大笑,刀枪碰撞声与笑骂声混作一团。
阿巴泰望着远处明军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不屑:看来这刘庆根本不通器械之道,不过照着《武备志》依样画葫芦。 他挥了挥衣袖,金镶玉扳指在阳光下闪过冷芒,传令下去,留五十探马监视,其余人等加紧修缮城防。待熬过这二十日,看他如何向崇祯那小儿交代!
次日寅时三刻,济南城笼罩在浓重的晨雾中。刘庆身披玄铁锁子甲,腰间火铳别着特制的开花弹图纸,纵马绕着城墙缓缓而行。他望着城头若隐若现的红夷大炮。
随着令旗挥落,百架投石机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看似寻常的石弹破空而出,在晨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阿巴泰正与诸将围着火炉饮酒,闻言轻蔑一笑:不过是些小石块,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济尔哈朗突然脸色煞白,指着半空嘶声力竭:不好!是开花弹! 但见数枚石弹在城头炸开,裹着铁钉的弹片如暴雨般激射。一名牛录额真躲闪不及,铁钉钉入面门,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重重砸在护城河的冰面上。
轰隆!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震得城墙簌簌落土。特制的石弹内填满了火药与碎铁,炸开时方圆十丈内血肉横飞。更可怕的是那些陶罐 —— 裹着桐油的陶瓮碎裂后,火舌瞬间舔舐着木质箭楼,浓烟裹挟着火星直冲云霄。
阿巴泰被亲兵扑倒在地时,一片弹片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削断了几缕银发。他挣扎着抬头,正见济尔哈朗的貂皮大氅燃起熊熊烈火,这位素来沉稳的堂弟正满地打滚,惨叫声撕心裂肺。城头的清军彻底乱了阵脚,有人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有人被火油溅中,化作一个个燃烧的火人。
快灭火!快! 阿巴泰声嘶力竭的吼声被爆炸声淹没。他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城防在火海中崩塌,看着那些曾被他嘲笑的 孩童玩具 将济南城变成人间炼狱,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当又一波装满火油的陶罐呼啸而至时,他被亲兵架着踉跄后退,身后是冲天的火光与此起彼伏的哀嚎。
济尔哈朗满脸血污地爬过来,焦黑的手指死死攥住阿巴泰的衣襟:这火... 这火借风势蔓延,根本无法扑灭! 他剧烈咳嗽着,咳出的血沫带着滚烫的火星,刘庆... 他竟用这等狠辣手段...
而刘庆却在这波之后,压下了手,他仅仅是用此举告诉城中的阿巴泰,我刘庆有能力让你们全部葬身火海。
而城中的清军直直等到火光熄灭了,才战战兢兢的爬上城楼。
烟雾散尽时,济南城头已化作一片焦土。阿巴泰望着城外那片森然的投石机阵列,终于明白自己自始至终都还是小觑了这个对手。那些看似简陋的器械,此刻却如死神的镰刀,将他的骄傲与自信割得粉碎。
刘庆倚着牛皮帐柱,染血的绷带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远处巍峨的济南城,城头飘扬的八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似在挑衅。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刘庆忽然转头对李奇才说道,派人去送信,让他们放下武器,退出关外。
李奇才挠了挠头,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将军,您这要求怕是难了。让他们退出关外,他们或许还能思量一二,可放下武器...... 他的话被刘庆抬手打断。
只管去说。 刘庆眼中闪过寒芒,若不允,便告知他们,我军的霹雳火海绝非虚言恫吓,方才不过是小试锋芒。
济南城头,阿巴泰手扶鎏金镶边的铁胎弓,望着不远处明军大营中此起彼伏的炊烟,眼中杀意翻涌。这一个多月来,他被刘庆的游击战术折腾得苦不堪言 —— 明明手握五万精锐,却总在追击时扑空,反被对方奇兵突袭,损兵折将。此刻看着明军大营中隐约可见的投石机,他恨得牙根发痒:来人,把红夷大炮装药!
就在这时,一名明军骑士快马加鞭冲到城下,扯着嗓子喊道:我大明游击将军刘庆告诫建奴,若想活命,马上放下武器,可保尔等退出关外!否则,方才之霹雳火海将再现! 骑士连呼三遍后就拨马而返,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