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起案头的密信 —— 那是崇祯皇帝措辞严厉的诏书,要求他 即刻收复武昌,剿灭逆贼。
然而,他的目光却落在信笺角落的小字:若事成,许以湖广总督之位。火光映照下,他脸上的伤疤微微抽搐,想起多年来在朝中受的排挤,心中杀意更浓。
传令下去, 他突然起身,甲胄相撞发出铿锵之声,全军渡江!但...... 他故意停顿,扫过帐中将领,先让张献忠与百姓两败俱伤,我军再坐收渔利。 众将心领神会,帐中响起一阵低笑。
与此同时,武昌城内已是人心惶惶。张献忠暴跳如雷地掀翻案几,新铸的龙椅被踹出深深的裂痕:左良玉这个匹夫!竟敢趁火打劫!
他抓起陈瞎子的衣领,你不是说龟甲显示本帝天命所归吗?
陈瞎子双腿发软,颤抖着摸出龟甲:陛...... 陛下息怒!此乃大吉之兆!龟纹显示,敌军虽众,却有内耗之象!
他慌乱中指着龟甲上的某道裂纹,只要用百名降兵血祭长江,定能破敌!
好!就用左良玉的狗头祭旗! 张献忠拔出佩刀,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幽蓝,传令孙可望,死守汉阳门;李定国率精锐埋伏在蛇山。告诉那些贱民,若敢给明军通风报信,就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当战鼓!
长江之上,左良玉的战船缓缓推进。他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对岸浓烟滚滚的武昌城,突然转头问身旁谋士:你说,是张献忠的人头重要,还是湖广的地盘重要? 不等回答,他已仰头大笑。
当第一波明军战船靠近武昌码头时,城头突然万箭齐发。火箭拖着长长的火舌坠入江面,瞬间点燃数艘战船,惨叫声此起彼伏。左良玉看着眼前的火海,却不慌不忙地举起令旗:后撤十里,静待良机。
洛阳城头的落日将箭楼染成血色,留守将领田见秀攥着城防图的手指节发白。城外,刘庆的平逆军营帐连绵十里,新铸的改进山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炮口整齐地指向城门。更夫敲响梆子时,隐约传来工匠锻造箭矢的叮当声,混着战马的嘶鸣,像一张越收越紧的铁网。
报!刘庆军已截断洛水粮道! 传令兵浑身是汗撞开帅帐,城外百姓全被迁入营中,连一粒麦种都没留给我们! 田见秀望着沙盘上插满的红旗,想起昨日前李自成快马而来传的话:守不住洛阳,提头来见。 此刻,他的目光扫过帐中将领,发现竟无人敢与他对视。
还远在南阳的,李自成的马鞭狠狠抽在枣红马臀上。夜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前方扬起的漫天黄土 —— 那是五千精锐骑兵疾驰扬起的烟尘。再快些! 他嘶吼着,腰间鹿皮箭囊被颠簸得哐当作响,若让刘庆得了洛阳的辎重,咱们拿什么跟明军争天下?
潼关城楼上,守将马世耀展开加急军令时,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抽调五万大军? 他望着城下不足八万的守军,额角青筋暴起,东边刘庆围城,西边孙传庭残部虎视眈眈,这不是要潼关空城吗? 但李自成军令末尾 违令者斩 的朱砂大字刺得他眼眶发疼,最终咬牙下令:传我将令,明日寅时开拔!妇孺老弱上城守夜,所有工匠赶制滚木礌石!
洛阳城外,刘庆立在了望塔上,望远镜里映出城头慌乱调动的人影。他转身对副将笑道:传令下去,让炮兵每日卯时、未时各放三炮,不必伤人,只震人心。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潼关方向,李自成骑兵再快,也要五日才能到。等他赶来,我这
瓮中捉鳖
的局,该收网了。 塔下突然传来铁器相撞声,新组建的火器营正在演练齐射。
孙传庭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密探带回的布片地图,烛火将潼关城墙的投影映在他苍老的面庞上。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空白防区触目惊心,原本密密麻麻的营寨标记,如今在潼关西侧赫然少了五处。李自成竟抽调了五万精锐...... 他喃喃自语,案头《孙子兵法》的书页被穿堂风掀起,恰好停在 攻其必救 那一页。
更鼓声敲过三更,二十名探子身着百姓服饰,腰间藏着短刃,借着月光悄然靠近潼关防线。为首的老兵扯下束发巾,露出花白头发,弯腰混在运粮队伍中。当城上的梆子声再次响起时,他突然瞥见城垛间晃动的竟是老弱妇孺 —— 本该驻守此处的精锐士卒,此刻只剩些拿不动长矛的民夫。
与此同时,刘庆站在洛阳城外的中军大帐内,盯着最新的军报皱起眉头。沙盘上,代表李自成骑兵的黑旗距离洛阳还有四日路程,而潼关方向而来突然出现的五万兵力却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传令下去,让贺人龙率一万步卒西进,务必查清敌军动向! 他的手指重重按在崤山隘口,若真是援军,就在渑池设伏! 帐外突然传来兵器交接声,新铸的虎蹲炮正在连夜调试,铁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如同巨兽的低吼。
潼关城的夜色被火把照亮时,孙传庭的探子已摸清虚实。老兵混在逃兵队伍中溜出城门,怀里揣着记满兵力部署的油纸。大帅!李自成抽调了最精锐的中权亲军,潼关现在只剩三万残兵! 他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而且...... 马世耀将妇孺都赶上城墙充数了!
孙传庭猛地起身,官服下摆扫落案上的茶盏。他望着墙上的大明舆图,目光在潼关与洛阳之间来回游走。召集众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传令白广恩部即刻集结,明日寅时奇袭潼关!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得脸上的伤疤愈发狰狞,李自成,你顾头不顾尾,这潼关,该姓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