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真的是上了贼船了。” 苏茉儿突然将文书一推,宣纸边缘扫过砚台,溅起几点墨星,“谁家的妾室还得帮夫君做这些事啊?”
她咬着下唇,眼波流转间带着嗔意,“奴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就和二娘子还有桃红风花雪月,都好些天没进我屋了。”
“这不是看你太累了吗?” 刘庆喉间溢出轻笑,目光却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借口,就是你的借口!” 苏茉儿猛地起身,“二娘子想为你生子,都要想疯了!”
她转身时,发间茉莉香扑面而来,“要是奴先怀上,这些事,奴也不干了。”
刘庆长臂一揽,将她带进怀里“今晚去你屋。”
苏茉儿挣扎时,绣着并蒂莲的软缎鞋尖轻点地面:“不稀罕!” 她嘴上硬气,双手却攥紧他的衣襟。
“真的?如果这样,那我就去二娘那里了。” 刘庆故意道,余光瞥见她泛红的耳尖。
“你敢!” 苏茉儿的指尖掐进他手臂,撒娇道,“你要去了,明日奴就卧病在床,让你衣不解带地伺候!”
满堂烛火突然摇曳,刘庆低头时,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心口不一。”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脸颊,触到她耳后细腻的绒毛。
苏茉儿忽然将脸埋进他掌心,温热的呼吸透过指缝:“侯爷,你真的相信奴?你建立那个黑旗是为何啊,如今的大明,还有谁能难为你啊。”
刘庆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未雨绸缪罢了。” 他想起地牢里李自成癫狂的笑声,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再说了,待天下安定之日,就是我退出朝廷之时。”
“你舍得吗?” 苏茉儿仰起脸,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那个太妃娘娘会让你走吗?她恐怕是想要你待她儿子亲政吧?”
“她儿子如今两岁不足,待要亲政,少说得十几年。” 刘庆撇撇嘴,指尖划过她发间银簪,“我可不想面对那些老家伙十几年。”
“要是老家伙们听到你说老家伙,非要组团找你拼命不可。” 苏茉儿被逗笑,梨涡浅浅,“只是奴觉得,这大明江山你定了下来,却这么走了,有些不可思议。”
“人活一世,心安即可。” 刘庆揽着她的手收紧。
苏茉儿瞟了眼窗外渐浓的夜色,霞帔下的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侯爷,要不,我们回房去说吧。”
“你不是不稀罕吗?” 刘庆挑眉,眼底尽是促狭。
“侯爷……” 苏茉儿轻咬他的手臂,力道却似羽毛拂过。烛火轰然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化作纠缠的剪影 。
膳堂内,八棱缠枝纹的青瓷碗里,白米饭蒸腾的热气在宫灯下氤氲成雾。孙苗垂眸盯着碗中那片孤零零的腊肉,银镶玉箸尖无意识戳着米粒,檀木椅被她晃得吱呀轻响。秀姑瞥她一眼,象牙筷 “啪” 地敲在她手背:“好好吃饭,成何体统!”
孙苗揉着手腕嘟囔:“相公还没来吃饭啊。” 发间珊瑚坠子随着动作轻颤,在胭脂红的襦裙上投下细碎暗影。
桃红掩着鲛绡帕轻笑,袖口绣着的并蒂莲绽在她腰间:“二姐恐怕是另有想法吧?” 话音未落,便被孙苗飞过来的一个眼刀剜住。
“你就不是吗?” 孙苗杏眼圆睁,“方才谁说‘妾去前院请侯爷’,哼哼,倒装起贤良来了!”
桃红霎时红了脸:“我是真担心相公饿着了……” 她偷瞄秀姑,见主母正慢条斯理地用银匙搅着羹汤,耳尖却也泛起薄红。
秀姑搁下汤碗,青瓷与檀木相撞发出清响:“说来也怪,你们留宿相公也不少,怎么就不见有半点反应啊。”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凤穿牡丹的织金裙裾垂落在脚踏上,绣线在烛光里泛着微光。
孙苗将筷子一放,锦缎鞋面在砖地上蹭出细微声响:“就是啊!姐姐,你们是不是藏着什么送子秘方,快说来听听嘛!”
秀姑耳尖红透,抓起团扇就打:“死蹄子,这般混话也说得出口!” 扇面上的工笔仕女图随着动作轻晃,倒像是掩面而笑。
孙苗往后一躲,锦缎裙摆扫过矮凳:“你是夫人,又有两子傍身,自然不急。我们做妾的,要是没个一儿半女,等年老色衰……” 她声音渐低。
秀姑握着团扇的手顿了顿:“相公不会的。” 可这话连她自己听着都没底气,毕竟侯府深宅,谁能说得准来日之事?
孙苗长叹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却再没了进食的兴致。
苏茉儿的寝房内,鲛绡帐半卷,茜色床幔垂落如瀑。苏茉儿斜倚在刘庆胸前,月白寝衣松松垮在肩头,露出半截凝脂般的玉臂。她指尖绕着他胸前的盘扣,轻声问:“侯爷,今日你见那贼首,他如何说?”
刘庆摩挲着她发间银簪,簪头的夜明珠在暗处幽幽发亮:“我让他自己想。若答得不能入耳,新皇登基那日,便让他血祭天地。”
苏茉儿轻笑,檀口呼出的热气拂过他衣襟:“可要入得了侯爷的眼,天下间能有几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眸道:“奴又安排了一队黑子潜入南京。”
刘庆揽着她的手紧了紧:“你办事,我放心。”
“万一奴对侯爷用了美人计呢?” 苏茉儿歪着头,眼波流转。
“你美?” 刘庆挑眉,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脸颊,“我怎么瞧不出来?”
苏茉儿嗔怪地拧他一把:“奴自知蒲柳之姿,可侯爷也不必这般打趣!” 她别过脸,却被刘庆扳过下巴。
“好了好了,我的苏美人。” 刘庆哄着,拇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满汴梁城,再没有比你更懂我的人。”
苏茉儿倚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奴可先说好,这些差事可不是奴争宠,免得夫人误会。”
她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惊觉:“侯爷,掌灯许久了。二娘怕是等急了,再不出去,她可要‘破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