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卢方舟步兵军阵,赫然出现于战场的同一时刻。
雅尔哈只匆匆投去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目光中变得惊恐与决绝。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紧接着,他带着身边白甲兵,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向着远方疾驰而去,速度快的像离弦之箭……
那些早已得到他密令的部下,眼见牛录章京大人跑了,也立刻紧随其后狂奔。
雅儿哈部这突如其来的全军逃跑,顿时在塔拜的军阵中引发了强烈的骚动。
清兵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疑惑,并开始交头接耳,让原本严谨的防御阵型开始出现了一阵骚动。
塔拜原本正紧张地盯着卢方舟的军阵,考虑着应对之策,忽然就听到了侧翼的异常。
他下意识地转头一看,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雅尔哈这胆小的鼠辈,竟敢临阵脱逃!
塔拜的双眼瞪得老大,额上青筋暴起,他冲着雅儿哈逃跑的方向咆哮道:
“雅尔哈你这鼠辈,竟敢阵前逃跑!
老子回去定要让豫亲王砍下你的狗头不可!”
卢方舟在阵中也注意到,这支清兵居然临阵脱逃了!
他的看了一眼那支清兵逃窜的方向,心中虽感诧异,但他的目标是夺取码头的物资、人口。
这伙清兵逃回去求援,固然会给后续撤退带来麻烦,但眼下也没工夫管他们了。
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尽快击溃剩余的守军,于是他立即下令进攻。
卢家军的阵型与清军有着相似之处,都是中间步兵、两侧骑兵的布置。
然而,清兵是将弓箭手置于阵后,采取纯防御的态势。
而卢家军前三排全是火铳手,在战鼓声中,他们的方阵稳步向前推进,每一个士兵的步伐大小、行进速度都完全一致。
整个军阵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向塔拜的军阵缓缓逼近。
那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踏在对面清兵的心上。
此刻,塔拜的心却越来越乱。
他看着对面明军的军容、装备、旗帜,再联想到前一刻雅尔哈毫不犹豫的逃跑。
终于认出了迎面而来的对手,是哪支明军了。
塔拜的内心不禁哀嚎起来。
要不要这样啊!
老子都混到在涿州看码头了,你们还从宣府千里迢迢追到这里?
你们是不是魔鬼啊!
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啊!
受雅儿哈的影响,塔拜脑中也闪过逃跑的念头,但随即又断然否定了。
雅尔哈逃跑可能没事,自己可是负责看守码头,保卫物资人口的。
如果不战而逃,让这些明军把这里的钱粮、人口都掠走了,暴怒的豫亲王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可是不跑的话,会不会全军覆没呢?
他越想越乱,脑子几乎停滞。
以至于卢家军已经推进到距清军阵前仅五十步的距离,塔拜竟然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清军的异常平静让卢方舟也心生疑虑,鞑子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看着前排白甲兵厚实的甲胄和盾牌,决定要逼近到五十步内射击才保险。
为此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清军后排弓箭手一定杀伤的准备。
但已经进入五十步距离清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卢方舟也就不再理会鞑子的奇怪反应了。
一声令下,卢家军整齐地停下脚步,第一排火铳手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燧发铳。
直到看见明军统一举铳的动作,塔拜才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他布下的阵型对付一般明军当然没问题,即使是骑兵冲击,相信也能扛一会。
但面对这支火力强大的明军,现在这样,简直就是排着队给对面当活靶子啊!
而且最前排还是他最精锐的白甲兵!
“快!换阵!让勇士们散开!”
塔拜回头冲着亲卫大吼道,他的声音都吓破音了。
但为时已晚!
几乎与他话音同时落下的,是卢家军第一排七八百门燧发铳,震耳欲聋的齐声轰鸣。
刹那间,战场上硝烟弥漫,那硝烟如同黑色的幕布,迅速笼罩了整个战场。
清军第一排的白甲兵虽然早就举起了盾牌。
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在卢家军经过改良的燧发铳喷射出的铅弹攒射下。
瞬间,他们的盾牌先是被击穿,来势不减的铅弹接着又击破了他们的双重甲胄。
最后,铅弹撕裂了血肉之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即使侥幸没有被击穿双重甲胄,但这种距离的铅弹动能也重创了他们的内脏。
在白甲兵不甘、痛苦的嚎叫声中,大部分白甲兵连人带盾被击倒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地。
这完全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平时威风八面的白甲兵,在这些改良火铳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让他们死不瞑目的是,自己一身的武勇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出来,就被一颗颗廉价的铅弹夺去了性命。
塔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