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万人空巷,中央广场上人声鼎沸。高达三丈的汉白玉碑矗立在广场中央,上面镌刻着《清河法典》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临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豪情。
“自今日起,此法将为清河之根本,众生之依归!”江临声音洪亮,通过简易扩音装置传遍整个广场。
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芒。然而在这片欢腾中,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高台上的江临。那人隐藏在观礼台角落的阴影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繁华之下,尽是蝼蚁蛀空。”赵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他肥胖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他作为早期功臣获得的赏赐。如今江临要推行的新政,在他看来无异于过河拆桥。
典礼结束后,江临在护卫簇拥下返回王府。他一进书房便卸下威严的面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苏云晚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莞尔。
“今日风光无限,怎么反倒愁眉苦脸?”
江临接过参汤,轻叹一声:“越是风光,越是如履薄冰。今日颁布的法典,明日就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改革总会遇到阻力,但你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苏云晚将手搭在他肩上,语气坚定。
夜幕降临,天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外。它银白色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眼中蓝光闪烁。
“主公,有异常情况。”天枢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江临立刻警醒。
“讲。”
天枢投射出一幅全息图像,上面是数名官员的画像和资料:“通过行为数据分析,这七名中低级官员近期行为模式出现显着偏差。资金往来异常,夜间活动频率增加,与已知社交圈外人员接触频繁。”
江临皱眉看着图像上闪烁的红点:“具体说说。”
“例如税务司副主事王明,三日前深夜前往城西一处废弃仓库,与不明身份者会面。仓库周边发现多处暗哨,反侦察意识极强。”天枢放大一处地图,“此外,工坊主赵魁近半月来频繁宴请官员,宴席规模与申报支出不符,差额约三百两白银。”
“赵魁?”江临眼神一凛,“他是我起义时的第一批支持者,如今掌管着全城三分之一的兵器工坊。”
“正是。根据监控,赵魁昨晚在自家密室内与五人会面,其中包括两名归降的旧贵族。”天枢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显然是透过某种障碍物拍摄的,“谈话内容涉及即将推行的官员考核制度,他们计划在考核中做手脚。”
江临拳头不自觉握紧。他早就料到改革会遭遇阻力,却没想到背叛来得如此之快,还是来自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
“继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江临沉吟片刻,“明日我将正式宣布三权分立与官员考核制度,倒要看看,有多少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天枢眼中蓝光流转:“已布设微型传感器网络,覆盖主要官员府邸和重要场所。不过...”
“不过什么?”
“一炷香前,在监测信号时,捕捉到一道微弱的、非本时代的加密信号波动,转瞬即逝。”天枢调出一段诡异的波形图,“这种编码方式不属于已知任何势力,其技术层级甚至超过我数据库中的部分未来通讯方式。”
江临心头一凛:“来源?”
“无法定位,信号持续时间太短,但可以肯定就在清河城内。”天枢平静地回答。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大地。江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点点灯火。这座他一手建立的城市,表面平静下暗流涌动,而他现在连敌人是谁都尚未完全明了。
“基石已立,就看这基石之下,藏着多少蛀虫了。”江临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在门外禀报:“主公,赵魁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江临与天枢对视一眼,深夜造访,来得正好。
“请他到前厅等候。”
江临整理好衣冠,对天枢低声道:“你从暗门离开,继续监控。我倒要看看,赵魁这出戏怎么唱。”
前厅里,赵魁肥胖的身躯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见江临出来,连忙起身行礼,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主公,今日法典颁布,实乃千古盛事!属下见城中百姓欢欣鼓舞,激动得难以入眠,特来祝贺!”
江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魁。这位昔日战友眼角已爬上细纹,腰间玉带比去年又宽松了几扣,显然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赵兄有心了。不过深夜造访,不只是为了祝贺吧?”江临直截了当。
赵魁干笑两声:“主公明鉴。听闻明日将宣布官员考核制度,属下想提前了解一二,也好让工坊那边早做准备。”
江临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考核细则明日自会公布,赵兄的工坊一直是城中典范,何必担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魁搓着手,眼神闪烁,“只是工坊中多是粗人,怕难以通过文试。不知能否通融,让他们免去笔试,只考实操?”
江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考核旨在选拔真才实学之人,若连基本文字算数都不会,如何管理日益复杂的工坊事务?”
赵魁脸色微变,随即又堆起笑容:“主公说得是。只是...改革不宜过急,恐寒了老兄弟们的心啊。”
这话已带着几分威胁意味。江临放下茶杯,目光如炬:“若真是忠心为清河的老兄弟,自然会理解支持。莫非赵兄听到什么不同的声音?”
赵魁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属下多虑了。既然如此,属下告退,不打扰主公休息。”
送走赵魁,江临返回书房,天枢已在那里等候。
“他身上有微弱的特殊香料气味,与仓库会面地点残留一致。”天枢报告。
江临皱眉沉思。赵魁的急切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虚。这表面的腐败案背后,是否还藏着更大的阴谋?那道神秘信号又是怎么回事?
“加强全城监控,特别是赵魁和那七名可疑官员。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接触的人,每一笔资金的流向。”
天枢眼中蓝光闪烁:“已启动全息追踪模式。但主公,若对方技术层级真如信号所示,可能会发现我的监控手段。”
江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赵魁离去的马车,眼神坚定:“那就将计就计。有时让敌人知道自己在被监视,反而能逼他们露出马脚。”
夜深人静,江临却毫无睡意。新政的基石刚刚铺下,暗流已然涌动。他知道,从明天宣布三权分立和官员考核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将正式打响。
而他最大的优势,除了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便是身边这位来自未来的智能助手——天枢。
“基石...”江临轻抚窗棂,喃喃自语,“但愿这块基石,能经得起蛀虫的啃噬和暗流的冲击。”
远处,一道微光一闪而过,似是信号,又似是星光,很快湮灭在夜色中。
清河城沉睡的表面下,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