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千花阁后院,苏陌和青栀、茉莉围坐在院子里,三人把酒言欢,就像是已经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
“此次能够得以脱离险境,多亏二位姑娘相助,苏陌在这里谢过两位。若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苏陌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罢,苏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茉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这都谢了三杯了,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酒量还挺大!”
“谈不上酒量,只是喝惯了自己酿的,今日这酒入了口竟没觉出一点酒味。”苏陌低头浅笑,随手把玩着桌上的酒杯。
“你还会酿酒呢!”茉莉大惊。
一旁的青栀轻轻地捻起酒杯,缓缓的倒入口中。举手投足间,尽是清冷孤艳。
“你为何要留下来?”冷冷出口。
苏陌兀自倒了一杯酒,端起喝下。
“无处可归,别无选择。我要留在念州城,活着留下来。”
茉莉懵懂的跟着点头,抬眼见她二人都绷着脸,气氛有些紧张。
忙讪讪的笑着打圆场:“今日可真是够田妈妈喝一壶的!你们没瞧见她连滚带爬的跑进茅房的样子,太滑稽了!”
茉莉边笑边偷偷观察二人的神色,见她们没有反应,忙又问起苏陌:“苏医师,你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神药啊?怎的一剂药下去人就好了呢?”
苏陌笑笑,“不过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治疗痢疾的药草罢了。”
“寻常药?那为何满念州城的大夫开的药都没有效用,偏偏你的就起效了呢?”茉莉忽闪着大眼睛疑惑不解。
苏陌抬眸看向一旁的青栀,笑着说:“那就要问问青栀姑娘了。”
茉莉看着一左一右的二人,一头雾水。
原来,那日苏陌将自己的计策告知青栀之后。为免滋生事端,青栀知茉莉素日胆小怕事,只吩咐了她趁小丫头不注意,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混进了田妈妈的茶水中,而后的事,则由青栀完成,故茉莉并不知情。
苏陌只想脱身,并不想真的伤人性命。所以她明知用毒的话可以一了百了,田妈妈出了事,那么自己欠的银钱也就不做数了,自己也不必再委身于此。只是如此一来的话,追查下去势必会累及青栀和茉莉。所以苏陌才让青栀给田妈妈下了一些泻药,虽然是很寻常的病症,可自己若想脱身,那就必须保证全城的大夫无一人能够治田妈妈的痢疾之症。
清水是施针高手,苏陌自是也得了他的真传,这三年她虽表面上每日在梨园宿醉,可私下里却也是将清水的那套针法融会贯通,并有了许多自己的见解。
青栀拿着苏陌的银针若无其事的从田妈妈身边经过,又装作不小心扭到了脚,碰了田妈妈一下,拿着银针的一只手不经意间轻轻地刺向了她的腰间。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太溪穴,此穴一封,任他再名贵的药材也无济于事。
“原来如此...”茉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让妈妈服药前用银针又刺了一次她的腰部,这个我知道,解穴嘛!”
苏陌和青栀对视一笑。
“不过...为何青栀姐姐只轻轻刺了一下就封了她的穴,你刺妈妈的时候她怎么叫那么大声?”
一旁的两人闻言,都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将我关了这么许久,一点小小的惩罚而已。”眸光明亮,嘴角止不住上扬。
“自己刚刚脱离虎口,为何还要不自量力的去救别人?”青栀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酒。
苏陌转头,看着柴房的方向。眼神时而关切,时而玩味。
此计,苏陌不仅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博得田妈妈的信任和青睐成功的留在了千花阁,还顺带手的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由,说服了田妈妈将已经奄奄一息全无用处的君琪指派给了自己做助手,当然,没有工钱。
“千花阁里这么多姐妹,若真是赶上哪日饭菜不干净了姑娘们集体不舒服,忙起来我一人自是照顾不过来的。左右她也是将死之人,不如就留下来当我的助手,还能保条命。”苏陌说的云淡风轻。
“那位啊...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她可不是个善茬!让她给你当助手,你小心些别被她算计了!”茉莉瞅了柴房一眼,满脸的嫌弃,语气中尽是唏嘘。
茉莉往前凑了凑,继续说道:“大概两个月前吧,千花阁里来了位妙龄女子,豪掷千金,指明要点咱们这儿最红最知男人心的姑娘!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不知轻重,张嘴闭口男人男人的!跑到这里找姑娘教他如何得到男人的真心,一看就是个没人管教的!”
“阁里的姑娘只当她是玩闹,没人理她。但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看那姑娘形单影只孤身一人,问她家在何处姓甚名谁又不说,包袱里还藏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想必是哪家有权有势的大爷玩腻了之后不要的弃妇,立时就有了别的心思。”
“妈妈假意接受她的条件,让阁里最出色的姑娘教她抚琴跳舞,如何俘获男人心,她就只管付钱学艺。青栀姐姐应该知道啊,她还跟着姐姐学了几节琴课呢!”茉莉说着看向一旁的青栀,青栀垂下眼眸没有搭话,自顾自的搅弄着手里的帕子。
茉莉继续说道:“约定了这姑娘学成后会在舞池掩面表演一场,若是能获得在场五成以上男子的青睐,此场交易便算成了!妈妈拿钱,那姑娘走人!可没成想那日她惊艳一舞,在场的不论男女无不被她那曼妙的舞姿和身段吸引,有人还不惜豪掷千金只为见她真颜。妈妈见状,眼看着已经将美玉握在手中,又岂有放手的道理!”
“这姑娘是个烈性的!一听自己被戏耍了,瞬间火冒三丈,将香房内的所有物品打砸殆尽,还伤了好几名仆从。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妈妈命人将她绑了锁在柴房几日几夜,不给吃喝,可她就是誓死不从!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刁蛮至此,不过也是如我一般,同是被欺骗玩弄之人!
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以身犯险,落得如此境地,也是真够笨的!
苏陌暗自沉吟,茉莉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医师,想什么呢?”
苏陌回神,笑笑。“无事。对了,这是药方,姑娘只管照着上面所写去药房抓药,煎好了服下即可。不出十日,定能痊愈。”
说着,苏陌从袖间取出一个药方,递给茉莉。
茉莉大喜,小心翼翼的双手接了过去。“苏医师,此话当真?我的病真能治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应了姑娘的,自是说到做到。”
茉莉激动地眸中闪着泪花,转头握着青栀的手,抑制不住的激动。“青栀姐姐!你听到了吗?我的病能治好!苏医师说十日就能好!”
青栀满眼欣慰的看着茉莉浅笑,轻拍她的手背,转头满怀谢意的朝苏陌微微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青栀示意茉莉要到了上工的时间了,两人起身。
“此处脏乱不堪,还需打扫一番。不便久留二位姑娘,姑娘请便。”苏陌跟着起身。
“哎呀!苏医师,别总姑娘姑娘的,听着多别扭啊!好歹我们也是一同斗过夜叉喝过酒的交情,能不能别那么见外啊!我看你和我年龄相仿,不如以后就直呼名字,叫我茉莉就好。”
“好。那也请别再喊我苏医师,苏陌就好。”
“青栀。”青栀淡淡回道。
三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