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中的婢女放下手里的扫把，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对着面前的二人欠了欠身：“奴婢见过...”
话未说完，青柳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面前的人应声倒地，一侧脸颊上瞬时红了一大片。
“是你？”青柳看着地上的人诧异道。
桃红循声望去，地上那人正是前些日子刚被她和青柳修理过的阿灵，只是才几日未见而已，竟成了这副模样。
“我就说嘛！这夜府上上下下除了夫人，谁会有桃红姐姐这般美貌。你这贱蹄子没了香膏的辅助，原来竟长得这副丑样！”青柳眉飞色舞的嘲笑着，瞥见桃红脸上挂着得意之色，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抬脚在阿灵脸上肆意踩搓。
阿灵知道反抗的后果，但凡做出一点反应，便只会给施暴者带来兴奋或愤怒，这两者任意一种，都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于是便索性闭紧嘴巴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任其凌辱，或许待她们烦了、累了，便会自行离去。
“姐姐们好兴致啊！在做什么？”
青柳碾踩的脚停在半空，二人循声转头望去，只见苏陌笑嘻嘻的站在她们身后，一脸的泰然自若。
苏陌探了探头，看见趴在地上的阿灵时，笑意凝滞眉宇一颤，旋即又将视线移到青柳那只悬在半空的脚上，眯着眼笑道：“呦！青柳姐姐这是练的什么功？金鸡独立？还是...鸡犬要升天？”
青柳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抬着的脚，被她这么一说又酸又麻，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桃红就在她边上，见她要往自己身上倒，猛地一抽身，只见一个绿色的长形身影尖叫着四仰八叉的重重砸向地面，被她们一通打扰还没来得及搓起的尘土被她一震，顿时四起，盖了她一脸的灰。
“哎呦！这事整的，青柳姐姐的功夫火候不到家啊！看来还得多加练习，多加练习！”
青柳被呛了一嘴的土，咳嗽不止：“咳...你这...小...咳...贱...”
苏陌见她又要口吐芬芳，忙堵嘴道：“快快快...别说话！可不要小瞧了这粉尘，它会顺着人的嘴巴钻进喉咙，然后再顺进肺腑，得了哮喘之症可是万灵丹都医不好的！”
青柳结结实实的被吓住，也不管真假了，忙闭上了嘴，憋得脸通红。
桃红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不是瞧地上的青柳，而是这个其貌不扬又临危不乱的丑丫头。
苏陌发觉她的目光，从青柳身上移开视线，转向桃红微微颔首。
“我倒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才几日而已，你便哄得夫人笑逐颜开。竟不惜为了你将那田氏赶出了倚绣宫，如今这倚绣宫上下只怕谁见了你都得老老实实的称呼一声...阿莫姑娘吧？”桃红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陌浅笑：“姐姐说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能得夫人赏识还不是托了姐姐的福。再说了，那田氏本就蠢笨无能，只会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即便没有我，她也呆不长，姐姐不也是清楚的吗？”
桃红从鼻间发出一丝笑意，唇角轻扯：“你又怎知你不会如她一般，终有被夫人扫地出门的一刻！”
“当然不会。”苏陌笑着摇头，语气坚定：“我与她不同。香膏一事，从未想过在夫人面前争宠，纯属巧合。有幸能得姐姐和夫人赏识，本就是一大幸事，至于以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皆有天定。”
苏陌瞥了眼地上的阿灵，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桃红面前。
“这是...”
“新升级的美颜膏，妹妹特意根据桃红姐姐的肤质调配的，原料皆选用上好的名贵珍品，还请姐姐笑纳。”
“给我的？”桃红喜不自禁，两眼放光，颤抖着双手接过去。她眼馋聂金花的香膏不是一日两日了，平时碰不碰不得，苏陌又被聂金花指定专为自己一人研制香膏，她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拥有。
“只是...”
桃红小心摩挲瓶身的手一滞，缓缓抬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吧，何事？”
“桃红姐姐果然是聪明人，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会按时给姐姐提供香膏，但这香膏...”苏陌朝地上的阿灵看了一眼，接着道：“须得经由阿灵的手转交给桃红姐姐，旁人，我不放心。”
苏陌之意，不言而喻。她是要护着地上的这个人。
桃红垂眸，望着手里的香膏左看右看，缄默不语。
苏陌将地上的阿灵搀起，两人径直离去。
“姐姐，你就这么放她们走了？那小贱人明明是想要拿捏...”地上的青柳不依不饶道。
“闭嘴！”桃红冷喝道，那双眼再也无法从手心里的那个小瓶子身上移开。
两人走远后，阿灵一把甩开苏陌的手，忍不住责备道：“你为何要把那香膏给她？万一被夫人知晓，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被她们砍！”
“还说我呢！我倒要问问你，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被她们任意踩在地上搓？傻的吗，为什么不反抗？”
阿灵别过脸去，淡淡回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的，她们打累了自然会停。”
苏陌将她一把拉过来，在她额头上重重一敲：“你就是个傻帽！”
“你干嘛啊！”
“干嘛？敲醒你！任由她人揉圆搓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充当撒气包，这就是你所谓的生存之道？你不是挺能想招的嘛，倚绣宫实在混不下去，就不会想个办法把自己赶出去，到别院做事也一样啊！如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阿灵一怔：“阿陌你...要走了？”
“原本以为是了，可现在看来...没那么快。”苏陌面上露出失落之色。
阿灵道：“听闻那田氏已经被夫人赶出了倚绣宫，你与她到底有何冤仇？”
“说来话长了，这不重要。反正她如今失了信赖又没了夫人撑腰，我早晚都能拿住她！对了，那些被她抓回来的妇人都还好吗？没了田氏作怪，想必很快她们便可出府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阿灵眉间微蹙，迟疑道：“应该...还好吧。”
苏陌喜道：“那便好！听说田婆子今日又骗了一批人进来，还好我今日捅破了她的奸计才没让她得逞，否则那些妇人又要跟着受些无妄之灾。”
阿灵沉吟片刻，面色凝重，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