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随即便是身体与冰冷而坚硬的物体猛烈撞击的剧痛。沈砚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下意识地在坠落的过程中调整了姿势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同时将扛在肩上的北条武紧紧地护在身前当作一个肉盾。饶是如此那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冰冷刺骨的积水瞬间淹没了他将他从昏沉的边缘拉了回来。他挣扎着从齐腰深的污水中站了起来大口地呼吸着浑浊而潮湿的空气。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头顶是刚刚塌陷下来的巨大窟窿钢筋混凝土的断口犬牙交错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落着碎石和尘土。应急照明灯的惨白光芒从窟窿里透射下来与下方无尽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光怪陆离的诡异景象。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沈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蓄水池或者说是一个废弃的地下沉降池中。池壁是厚重的混凝土结构上面布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粘稠物。池水浑浊不堪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化学品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在水池的中央矗立着几根巨大的水泥柱子支撑着头顶的结构。而在水池的四周则连接着数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圆形管道如同一个个通往未知的巨兽之口。
“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从头顶的窟窿掉了下来砸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溅起了数米高的水花。沈砚脸色一变立刻拖着半死不活的北条武朝着最近的一个管道口游了过去。他知道上面的那些“恶鬼”很快就会下来。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青鸟！报告我的位置！分析这里的结构！”沈砚一边奋力地在冰冷的污水中前进一边低声呼叫着林瑶。
“你的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血压过低心率过快！你受伤了沈砚！”林瑶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根据工厂的原始建筑图纸你现在位于三号生产区地下的‘c-3’号紧急事故沉降池。刚才的爆炸不是意外！是我引爆了预先埋设在三楼承重墙里的微型定向炸药！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你创造一线生机！”
沈砚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这惊天动地的一炸竟然是林瑶的手笔。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在关键时刻却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果决和狠辣。他拖着北条武爬进了那个巨大的管道。管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更加浓烈的霉味和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打开了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条巨大的钢铁管道直径足以让一辆汽车轻松通过。管道的内壁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和水垢脚下是一层没过脚踝的粘稠淤泥。他将北条武扔在地上然后靠在管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有几十秒。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否则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追杀。
“他们下来了。”林瑶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十名‘樱’的作战成员已经通过绳降进入了沉降池。他们装备了单兵声呐探测器和红外热成像仪。在这种环境下你的优势很小。他们正在分组准备进入各个管道进行搜索。你必须立刻移动！”
沈砚咬了咬牙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了最后一枚烟雾弹。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北条武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他将烟雾弹的拉环挂在了北条武作战服的一个挂扣上然后将他拖到了管道的深处一个拐角后面。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如同壁虎一般手脚并用爬上了管道的顶部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钢铁管壁上利用管道顶部复杂的线路和支架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黑暗之中。
没过多久一阵整齐而轻微的脚步声从管道口传了进来。三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士兵呈品字形缓缓地走了进来。他们手中的武器枪口上的战术手电发出的三道雪亮的光柱在黑暗的管道中来回扫视。他们的动作极其专业每前一步都会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当他们走到拐角处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北条武。为首的士兵立刻做出了一个警戒的手势另外两名士兵则迅速上前检查北条武的情况。就在其中一名士兵试图将北条武扶起来的时候他不小心触动了那个被沈砚巧妙挂在北条武身上的烟雾弹拉环。
“嗤”的一声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从烟雾弹中喷涌而出眨眼之间就充满了整个管道。这种军用高浓度烟雾弹不仅能阻碍视线还能有效地干扰红外热成像设备。
“八嘎！是陷阱！”为首的士兵怒吼一声立刻举枪朝着四周疯狂地扫射。然而已经太晚了。隐藏在管道顶部的沈砚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他的目标不是那两个正在胡乱射击的士兵而是那个站在最后面负责警戒的队长！
沈砚落地的瞬间手中的军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切开了那名队长的喉咙。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那名队长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捂着自己的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解决掉一个沈砚没有丝毫停留身体如同鬼魅一般贴地滑行瞬间就欺近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身前。他左手一把捂住对方的嘴阻止他发出声音右手的军刀则从对方的肋下狠狠地捅了进去然后用力一绞！那名士兵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也没了声息。
最后一名士兵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他转过身试图用枪口寻找那个隐藏在烟雾中的死神。但是迎接他的是沈砚那冰冷而有力的手臂。沈砚从背后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烟雾中响起。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到十秒钟三名训练有素的精英士兵便被沈砚干净利落地全部解决。他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迅速地扒下了那名队长的装备。一套完整的单兵通讯系统一个备用的能量电池以及几个装满了特种弹药的弹匣。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戴上了那个缴获的通讯器。很快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第一小队报告你们的情况！听到请回答！”
沈砚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北条武重新扛在肩上然后朝着管道的更深处走去。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必须在敌人形成新的包围圈之前找到出口。
“青鸟根据工厂的管道分布图找到最快的出路！”沈砚一边奔跑一边说道。
“所有常规的出口都已经被他们封锁了。但是我找到了一个可能被忽略的地方。”林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确定。“在你前方大概五百米处有一个垂直的废弃通风井。它直接通向工厂东侧的一片原始森林。但是图纸上显示那个通风井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封死了。我不确定现在是否还能通过。”
“没有时间犹豫了。就去那里！”沈砚当机立断。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
接下来的逃亡之路变得更加艰难。地下管道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错综复杂。有些地方完全被污水淹没他只能屏住呼吸潜水通过。有些地方则堆满了废弃的工业垃圾和化学废料散发着致命的毒气。他必须戴上防毒面具才能勉强通过。一路上他又遭遇了两波追兵。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缴获的敌人装备设置了几个简易的诡雷暂时拖住了他们的脚步。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手臂被流弹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终于在体力和意志都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他找到了那个废弃的通风井。那是一个向上延伸的垂直井道直径大约一米。井壁上布满了锈迹斑斑的梯子。井口被一块厚重的钢板封得死死的。
沈砚将北条武扔在地上然后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开始攀爬。他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向外渗血。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但是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不断地向上向上。
终于他爬到了井口。他用军刀撬开了钢板的一个角落然后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上去。“轰”的一声封死的钢板被他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缺口。新鲜的空气和月光从缺口涌了进来。他看到了外面那片茂密的森林和天空中闪烁的星辰。
他成功了。他逃出来了。他用最后的力气将北条武从井下拖了上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