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闻言,夸张地叹了口气,把东西从白絮那里拿了过来,手指却灵活地在那个金属块上按了几下。
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嗒声,闪烁的指示灯熄灭了,她轻松地将那团危险物拆解成几个无害的部件。
“真没劲,小鱼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w撇撇嘴,随手将零件丢进旁边的工具筐里,“没错,就是个教学模型,连个火花都蹦不出来。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萨卡兹——在罗德岛的时候勉强算是。”
博士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乎能听到他理智回涌的声音。
不过这一下子理智刚回涌,又退回去了。
已知不是恐惧,未知才是。
谁特么知道w下次拿出来的是什么?
白絮这才注意到沧竹,眼睛一亮,立刻就哒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沧竹,仰起小脸,蹭了蹭。
沧竹弯腰,轻轻把白絮抱起来,小家伙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带着消毒水味的衣领里蹭了蹭。
“啧,你看你把人家头发揉的。”沧竹理了理白絮的头发,吐槽说,“话说你教这些不怕队长打你吗?”
w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怕什么?老不死的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小白絮自己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她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再说了,你怎么能说老不死的就不教小家伙这些?”
她w的炸弹制造技术都被弥莫撒指导过的。
沧竹翻了个白眼,“你的源石技艺适合炸弹,但这个小家伙明显不适合啊。队长不会教的。”
“倒也是。”
博士在一旁适时地插话,试图缓和气氛:“那个……w,你来罗德岛,就只是为了看看白絮?”
“不然呢?”w挑眉,看向博士,眼神里那点刚刚对白絮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混杂着无聊和审视的目光,“难道还是来看你这失忆了的木头脑袋的?啧,没劲。”
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博士:“……”
好吧,自讨没趣。
沧竹瞥了博士两眼。
最近太忙了?感觉博士有点入机感。
“唔……”白絮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几个音节,“姐……姐……”
“嗯?”w愣了一下,歪头,看着白絮。
沧竹有些意外,他一直在尝试让白絮能够正常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会导致失语,但总不能一直让这个小家伙当一个小哑巴吧。
可能是时间太短,没什么明显的效果,这些天沧竹一直听不到一个正常的音节。
但这次却意外的比较清晰。
“姐姐?”w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的意味,“哈!你这个小不点,嘴还挺甜。”
w伸手没有恶意地揉了揉白絮的脸颊。
白絮似乎很喜欢这种触碰,眯起眼睛,又勉强重复了一次:“姐…姐…”
“看来她很喜欢你。”沧竹评价道。
“喜欢我的人可不多。”w嗤笑一声,“我喜欢的人也不多,好消息是,这个小不点算一个。这小家伙眼光独特,倒是随那个老不死的。”
亲近你就算眼光独到是吧。
沧竹腹诽着。
博士在一旁嘀咕,“这句话倒是没错。”
毕竟不是谁都敢把w这种危险人物当女儿养。
“行了,小不点,看也看过了,玩也玩过了。”w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再待下去,某些人该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博士。
“那么,再见了,小鱼。还有……”w的视线最后落在白絮身上,语气放缓了些,“你也是,小不点。下次来,教你点更有趣的。”
她说完,哼着那首夹杂着俚语和粗话的诡异歌谣,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堆叠的货架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仓库区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只剩下指示灯微弱的闪烁和循环系统的低鸣。
博士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后背有点湿冷:“总算走了……每次她来,我都觉得罗德岛的安保系统像个筛子。”
沧竹翻了个白眼,客观地评价道,“在她面前的不是筛子,而是空气。我不相信队长没有给w开权限。”
同时轻轻拍着白絮的背,小家伙似乎因为w的离开显得有些蔫蔫的,又把脸埋了回去。
“也是。”
弥莫撒虽然不怎么管w,但肯定是最在乎w的人。
开个后门什么的都是基操。
“w她肯定没有离开罗德岛,所以你还是通知一下吧。”沧竹说。
“好。”
沧竹点了点头,抱着白絮,目光却还停留在w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
往事碎片般掠过脑海,他又突然想起那个曾经违背阿尔贝托的命令跑到他居住地的拉普兰德,以及第二天浑身是血的德克萨斯。
再想起刚才哼着歌教小孩的w,这些让他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些被常人视为“危险”、“不可控”的存在,似乎总能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点点柔软的裂隙。
因为人都是刺猬吗?
人是有情感,有情感,就一定会心软。
自私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而对外界的柔软并不是说违背了自私。
没有人能违背人性,只要是人。
对别人的温和也是自私,只是自私不再是只针对自己,而是与自己相关的。
善良是违背不了自己的私有道德,冷漠也是对自己私有的保护。
等等……
那么,小家伙的源石技艺,应该也可以这么限制。
博士收起终端,打断了沧竹的思绪,“我们也走吧,这里怪冷的。”
“……好。”
博士回去处理事务了,只是走的时候提醒了沧竹去吃饭。
沧竹不以为然。
你都可能不吃,有什么资格来提醒我去吃?
回到医疗部,那种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忙碌气息让沧竹稍微安心了些。
白絮在路上睡着了,所以沧竹背着白絮走回来的。
他将白絮轻轻放在自己办公隔间里那张临时搬来的靠背椅上,用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好。
白絮吃过中午饭了,博士带着吃的。
白絮不喜欢吃胡萝卜,博士一时心软就没有让白絮吃。
在路上白絮被沧竹强行喂了点胡萝卜,所以白絮有点不开心,但也还好。
沧竹重新投入工作,但或许是w的到来带来的那点精神波动过去,也可能是连续熬夜的疲惫终于累积到顶点,他感到那阵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强烈一些,甚至伴有短暂的耳鸣。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沿,闭眼缓了几秒。
“……沧竹医生?”一位路过的护士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询问。
“没事,”沧竹迅速睁开眼,强行压下不适感,语气尽可能平稳,“有点低血糖而已。”
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担心,尤其是在医疗部人手本就紧张的时候。
护士将信将疑,但还是叮嘱道:“您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啊,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知道,谢谢。”沧竹点头,然后慢慢坐下,“你去忙吧。不用担心。”
护士离开后,沧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到极限了吗?
沧竹拉开一个抽屉,盯着里面的针管。
沧竹什么都没想,发呆了很久。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浪费时间,沧竹才行动起来。
静脉注射后,沧竹明显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处理好剩下的残留物品后,沧竹开始工作。
没多久,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哟,小家伙睡着了?”
沧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没离开屏幕,“你怎么又回来了?”
拉普兰德没回答,而是踱步到椅子旁,低头看了看蜷缩着睡着的白絮。
“怎么了?”
“空气里有股硫磺和源石爆破物的味道,虽然很淡。怎么回事?”
“……w来过。”
“哪位?”拉普兰德不认识w。
“队长的养女。”
“……哦。”
拉普兰德没有再追问,反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没吃饭?”
“谢谢关心。”
“啧,就是没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