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幽冥老魔保持着那个飞扑抓果核的姿势,左手死死按在林天的右脚鞋面上,肥脸距离那灰色的粗布裤腿不到三寸。他全身的肥肉像是灌了铅,僵得动弹不得,绿豆眼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里面塞满了最纯粹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惊恐!
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摸…摸到了!老祖我…摸到大佬的脚了!!!
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嗖”地窜上天灵盖,冻得他灵魂都在打摆子!后背的冷汗“哗”一下全冒出来,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袍,冷飕飕地贴在肥肉上。
完了!死定了!绝对死定了!
老祖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那破果核迷了心窍啊!大佬碾死我,比碾死只蚂蚁还简单!不,比碾死粒灰尘还轻松!
他那只按在鞋面上的左手,触电般猛地缩回!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然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五体投地,脑门死死抵着冰冷的泥土地面!
“大…大佬饶命!老祖…不!小的该死!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就是…就是看那果核…圆溜溜的挺好看…想捡起来…擦擦干净…给您老人家当个…当个念想!”老魔带着哭腔的尖利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肥硕的身躯筛糠似的狂抖,震得地面上的小石子都在跳。
他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塞进地缝里!心里把满天神佛外加自家十八代祖宗都求了个遍,祈祷大佬心情好,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林天其实早就知道这胖子鬼鬼祟祟靠近了。他仙帝神念笼罩下,这山谷里一只蚂蚁打喷嚏都瞒不过他。刚才挪脚,纯粹是觉得坐久了腿有点麻,想换个姿势,顺便…看看这猥琐胖子到底想干啥。
结果…就这?
看着趴在地上抖成一团肥肉球、语无伦次求饶的幽冥老魔,林天感觉有点…无语。这家伙的胆子,跟他这身肥膘完全不成正比啊。自己有那么吓人吗?不就挪了下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被老魔“玷污”过的右脚布鞋。鞋面上沾了点泥巴印子,是老魔刚才按上去的。
林天随意地抬脚,在旁边的草叶上蹭了两下。嗯,干净了。
“行了,起来吧。”林天没啥情绪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压根没把这点“冒犯”当回事。一只蚂蚁爬过脚面,难道还要特意踩死它?
“啊?”幽冥老魔以为自己幻听了。大佬…没发怒?没一巴掌把自己拍成肉泥?他抖抖索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点点头,用绿豆眼偷偷往上瞄。
只见大佬已经重新靠回大石头,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正投向远处山坡上的野山楂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压根没看他一眼!好像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摸脚”事件,只是拂过一阵微风?
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瞬间淹没了老魔!他感觉浑身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谢…谢大佬不杀之恩!谢大佬饶命!”老魔赶紧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脑门都磕红了,这才手脚发软、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他弓着腰,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后挪,想退回他之前挖洞的安全地带。至于那堆诱人的果核?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瞅一眼了!那玩意儿是催命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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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深处。
冷月依旧背靠石壁,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丹田内那颗微小“金种”释放的力量修复自身。
断裂的肋骨处,麻痒感越来越清晰,她能感觉到断裂的骨茬正在那精纯力量的滋养下,极其缓慢地生长、弥合。虽然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但那种新生的感觉无比真实。断腕处的伤口彻底不再渗血,一层薄薄的、带着淡金色泽的新生皮膜覆盖了创面。
最大的变化在元婴。
原本濒临溃散的元婴小人,此刻被一层虽然稀薄却异常坚韧的淡金色光晕牢牢守护着。光晕流转,不断修复着元婴表面的裂痕,甚至让那黯淡的元婴之躯,都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淡金光泽。一股微弱却持续的力量感,正从元婴核心滋生出来。
“快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冷月心中希望之火越燃越旺。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丝力气,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挣脱锁链,但至少…她可以尝试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比如…挣脱这该死的锁链!
之前她疯狂撞击石壁,只是绝望下的本能挣扎。现在,她有了目标,有了力量!
她艰难地抬起唯一还能勉强活动一些的右脚,脚踝上沉重的锁链哗啦作响。她将脚掌死死抵在冰冷的石壁上,身体紧绷,调动起体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淡金力量的微弱魔元(或者说,已经被改造的、带着淡金气息的力量),全部灌注到右脚上!
“呃…啊!”一声压抑的低吼,她用尽全力,猛地向石壁蹬去!试图借助反作用力,将锁在脚踝上的锁链…绷断!
砰!
闷响在地牢回荡。
脚踝剧痛,锁链纹丝不动!那不知何种材质打造的锁链,坚固得超乎想象!反倒是她用力过猛,牵动了胸口的断骨,疼得她眼前发黑,喉头一甜,差点又喷出血来。
“还是…不行…”冷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一次不行就十次!百次!千次!她有的是时间!只要这力量在恢复,锁链总有被崩断的一天!
她喘息着,准备积蓄力量再来一次。
就在这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细微、却比之前清晰得多的碎裂声,突然从她背后紧贴着的石壁内部传来!
冷月身体猛地一僵!灰白的眼眸瞬间睁大!这声音…不是来自她的身体!
她艰难地扭动脖子,侧耳倾听。
咔咔…咔嚓…
声音很微弱,断断续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深处…持续地崩裂?!
而且…声音传来的位置…似乎…就是她背后那块石壁!那块之前被她用断腕磨出过小洞、又被她身体靠着的地方!
难道是…?!
一个让她心脏狂跳的念头不可遏制地升起!她立刻停止了挣扎,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背后紧贴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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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
林天坐在石头上,看着山坡上那些红彤彤的野山楂,咂了咂嘴。味道还是差了点意思,酸多甜少,层次不够,灵气也稀薄。改良出来的野果虽然好吃,但底子太差,上限不高,不解馋。
“得找点更好的。”林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其实没灰)。这破山谷太小,除了酸涩的野果就是些普通草药,没啥好东西。他堂堂仙帝,想吃口像样的果子,总不能一直自己动手改良吧?那也太掉价了。
他目光随意地扫过山谷四周高耸的、光秃秃的山壁。山壁陡峭,怪石嶙峋,看着就荒凉。
“啧,这破山,连棵像样的果树都没有。”林天嫌弃地撇撇嘴。他仙帝神念瞬间扫过周围连绵的山脉,更远处倒是有些灵气稍浓的山林,里面有些低阶灵果,但味道估计也就那样,好不到哪去。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林天懒得跑远。他决定,就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野生的、底子稍微好点的果子,抓来做新的“美味模板”。
他抬脚,随意地朝着山谷另一端,一处看起来植被稍微茂密点的崖壁下方走去。那里好像有些藤蔓植物,挂着些青色的果子,看起来个头不小。
林天走得很随意,就像饭后散步。他根本没用任何神通,就是普通人的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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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幽冥老魔好不容易挪回了他挖洞的地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三趟。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林天刚才坐的大石头方向。
嗯?大佬…人呢?
老魔绿豆眼一缩,赶紧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只见大佬正背着手,慢悠悠地朝着山谷另一端的崖壁方向溜达过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大佬要干嘛?离开这山谷?还是要…去寻宝?
老魔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大佬要是走了,这坑里的“仙泥”,还有他挖了半天的斜洞里的仙气…岂不是都没了?!那他幽冥老祖的伤势恢复、宝贝手的强化大计…不就泡汤了?!
不行!绝对不行!
“大佬!大佬等等小的!”老魔也顾不上害怕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压着嗓子喊,一边迈开两条短腿,像颗滚动的肉球,朝着林天离开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追了过去。
他可不敢跟太近,就远远地缀在后面,保持着十几丈的距离,一双绿豆眼死死盯着林天的背影。大佬去哪,老祖我就跟到哪!这大腿…不,这尊大佛,必须得抱紧了!虽然刚才差点被吓尿,但富贵险中求!为了大道前程,这点惊吓…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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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冷月屏息凝神,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背后紧贴的石壁上。
咔咔…咔嚓…
那细微的碎裂声,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而且…她能感觉到,随着她体内那股淡金色力量的运转,尤其是刚才她用力蹬石壁时爆发的力量冲击到背后的石壁,那碎裂声似乎…更明显了?!
不是错觉!
这石壁…内部真的在裂开!
冷月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灰白的眼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饿狼般的光芒!希望!真正的希望!
她不再犹豫,立刻放弃了徒劳的蹬踹锁链。她再次将身体死死地、用尽全力地往后靠!让整个后背,尤其是之前被磨出过小洞、现在内部又传来碎裂声的那块区域,紧紧地、毫无缝隙地…贴在冰冷的石壁上!
同时,她疯狂地、不顾一切地运转着功法!丹田内那颗“金种”似乎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意念,搏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丝?释放出的淡金气息也浓郁了那么一点!
她要引导这股力量!全部!灌入身后的石壁!她要借助这石壁内部的裂痕,再加上这神奇的力量…将这该死的封印石壁…彻底破开!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浓郁的淡金色气息,混合着她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力量,从她后背透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那块冰冷的石壁之中!
石壁深处。
那原本极其微小的裂痕,在这股带着林天仙帝气息、又经过冷月全力催动的淡金力量持续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烫热油的冰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张!发出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咔咔咔声!
裂痕所过之处,石壁内部那些原本稳定流转、散发着禁锢之力的古老符文脉络,如同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强行侵蚀、覆盖、同化…纷纷黯淡、扭曲、甚至…崩断!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缝隙!在石壁内部最深处…悄然形成!如同大坝上被蚂蚁蛀开的…第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