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军围而不攻,意在消耗,未必愿与我军交锋。刘备追问。这有何难!明日让我打头阵!张飞拍案而起。翼德不可轻举妄动!
打仗哪需要十全把握?若不信我,甘立军令状!
见三弟如此坚决,刘备陷入两难。
这时李佑出言道:三将军出战,必能逼曹操应战。
张飞闻言大喜,若非场合所限,恨不能抱起李佑转上几圈。
刘备也放下心来:好!明日就由翼德出战!
议事散后,郭嘉见李佑长叹。伯川为何叹息?
无他,只是感慨我这身佞臣天赋都浪费了。
这般高明的说话艺术,可惜啊可惜。
次日黎明,张飞率部列阵于曹营之前。曹操!竟敢迁怒徐州百姓,今 三爷爷在此,还不速速退兵!”
这声怒吼如惊雷般在曹军营地上空炸响。
早有哨兵飞报中军,但营门紧闭,无人出阵迎战,只有森严的军阵无声地伫立着。伯川,曹操当真会应战吗?翼德他......”
刘备攥紧缰绳,望着前方叫骂的张飞,忧心忡忡地问道。玄德公宽心。”
李佑气定神闲地摆了摆手。
自打张飞结识李佑以来,对这位谋士的言语之道推崇备至,整日钻研不休。
即便二人分驻平原与北海,张飞仍时常修书求教,言辞恳切地询问如何直击下属痛处。
起初李佑百般推辞——他可不想哪天刘备被张飞气昏头时连自己一并收拾了。
不过此法倒有意外之效:军中许久未见张飞鞭打士卒。
看来替代恶习的最佳方式,就是培养新的癖好。
此刻阵前的张飞已渐入佳境:
“曹阿瞒缩头不出,莫非是未出阁的闺秀羞见男子?”
“小娘子莫怕,三爷爷这就下聘迎你过门!保准让你三年抱俩!”
这般秽语引得刘军将士忍俊不禁,唯有刘备面色铁青:“荒唐!简直荒唐!”
正当众人哭笑不得之际,曹营终于冲出个黑脸大将:
“匹夫安敢辱我主公!于禁来取尔首级!”
张飞见鱼儿上钩,舞动蛇矛大笑迎战。
李佑却眯起眼睛——以于禁沉稳的性格,怎会因几句辱骂就贸然出战?
果然交手不到五合,于禁便诈败而走。
杀红眼的张飞紧追不舍,刘备急忙挥军掩杀。
就在全军冲锋之际——
两支伏兵从侧翼杀出,直奔刘备军阵而来。不好!是埋伏!郭嘉神色一凝,欲言又止。
李佑高声疾呼:玄德公!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随三将军直取中军,若顾忌两翼,必陷首尾难顾之境!
刘备目光坚定,此刻身为主帅更不能迟疑。
他当即决断采纳李佑之策。主公速行,顺愿率陷阵营断后!高顺沉声 ,转身直面左翼袭来的夏侯惇所部,眼中寒芒迸射。夏侯惇在此,贼将纳命来!
陷阵营听令!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三千铁骑对上八百死士,夏侯惇原以为胜券在握。
岂料交锋瞬间,陷阵营竟以血肉之躯硬生生阻住骑兵洪流,令其不得寸进。
右翼夏侯渊率军杀至,张辽当即挺戟高呼:并州儿郎,随我破敌!三千狼骑应声而出。
刘备深知战局危急,双剑出鞘直指曹军:全军突击!
曹操终现身形督战,张飞见状如猛虎下山直取中军。
忽见一双铁戟破空而来,典韦声若雷霆:休伤吾主!两大猛将即刻战作一团。
赵云纵马疾驰,弯弓搭箭,五石强弓嗡鸣声中,利箭贯穿曹操坐骑。
战马惊蹶将曹操掀落,典韦见状急忙弃战救护。主公 !这声呐喊动摇曹军士气,刘备把握战机:速夺城门!
曹操军很快察觉曹操只是战马受惊,刘备再无入城良机。
三万精兵如利刃出鞘,直插曹军腹地。
张辽与高顺立即抛下夏侯兄弟,率部追随刘备冲阵,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血路。
典韦寻得坠马的曹操,慌忙搀扶:主公可安好?
无妨。
曹操凝视刘备突围而去的烟尘,长叹一声。
此时再想阻拦已是徒劳。那白袍小将何人?箭术竟如此了得?
见典韦茫然挠头,赶来的夏侯惇答道:此人姓赵名云字子龙,曾在虎牢关与吕布交锋,武艺超群。
曹操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气息未平的夏侯惇。
戏志才的伏兵本无解,若夏侯兄弟未因主帅坠马而回援,继续牵制刘备两翼......那么即便刘备入城,也必损兵折将。
没有军队能在三面受敌时全身而退。
可惜对方决断太快,加之典韦呼喝乱了军心,终被其突围。
戏志才此计本意非阻进城,而是要给刘备当头棒喝——两军战略思维迥异。
刘备以为入下邳联合陶谦方是首战,曹操却认定方才已是交锋。
正是这差异让刘备初战便吃了暗亏。刘玄德帐下果有能人。曹操不禁感慨。
自己广发招贤令,反倒是不声不响的刘备麾下聚集了这般人才:那惊艳的白袍将领,独挡三千的陷阵营,吕布旧部,斩华雄的关羽,与典韦战平二十合的张飞......
刘玄德,不愧是你。
下邳城内,精疲力竭的刘备部众鱼贯入城。
虽战斗短暂,疾风骤雨般的节奏令人窒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冲刷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太史慈护卫着郭嘉、李佑昂然行进:如何?我说必保二位周全!
子义勇武。李佑随口应和,转向神色凝重的郭嘉:奉孝适才便若有所思,可有蹊跷?
伯川勿忧,只是此计似是故人手笔。
多亏你及时识破,否则后果难料。
哦?曹营谋士如云,莫非是荀彧或程昱?
此等料敌先机之策......郭嘉轻叹,应是戏志才无疑。
李佑眉梢微扬,显出几分讶异。
这位在《三国演义》中寥寥数笔的人物,竟在此刻掀起波澜。
颍川俊杰辈出,李佑深知曹操麾下能人众多。
那个早逝的谋士曾深受器重,他走后荀彧举荐了郭嘉,方有今日之盛。
眼下见曹操对郭嘉如此倚重,想来那人智谋更甚?
李佑摇头轻叹。
忽然转念一想:任你才高八斗,终究难敌天命,时日无多罢了!
这般想着,他心中既惋惜天妒英才,又暗自庆幸——如此可怕的对手,谁愿直面?
天不假年,可惜了。他低语道。
话音未落,郭嘉猛然打了个喷嚏。天寒地冻,染了风寒。郭嘉揉着鼻子解释。
李佑忽觉恍然。
差点忘了,命不久矣者何止一人?
自到平原后诸事繁忙,竟将此事抛诸脑后。奉孝啊......李佑意味深长地道。
郭嘉顿觉背后发凉:伯川此言何意?
闻奉孝素有 之名,不知 作乐几何?
提起此事郭嘉顿时眉飞色舞: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
眼见李佑面色渐沉,郭嘉疑惑道:伯川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无他,李佑幽幽道,你的逍遥日子要到头了。
郭嘉愕然。
未及追问,前方已现一队人马。
陶谦快步迎向刘备:玄德公高义!徐州百姓永感大德!
刘备正色道:曹贼荼毒生灵,备身为汉臣,护佑百姓乃分内之事。
这番话令众人肃然起敬。
唯有李佑与郭嘉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绝非客套,句句发自肺腑。玄德公无须推辞,此番远道而来,想必将士们尚未用膳,我已备下酒席,请诸位移步宴厅如何?
这...
刘备本欲婉拒,毕竟战事当前,若耽于享乐恐有碍军心。
但见李佑与郭嘉不断递来眼色,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那便多谢陶公盛情!
前往宴厅途中,刘备仍觉未战先宴不甚妥当。伯川、奉孝,为何要应下这宴请?
郭嘉含笑答道:玄德公,客随主便。
若往政务厅议事,以我军威势,到时是听陶公之令还是遵我军令?若有分歧反倒难办。
不如借酒宴之机,纵有异议也可杯酒释嫌,既不伤和气又能商议要事,岂非上策?
刘备闻言恍然,未曾想其中还有这般讲究。
李佑看得更为深远。
他知陶谦已萌退意,恐正筹谋让徐州之事。
此刻设宴,正是为让双方文武亲近,为日后交接铺路。
宴席之上,宾主尽欢。
与此同时,曹军大帐内却笼罩着凝重气氛。
曹操面色阴沉,显是对晨间战事失利极为不满。
帐中仅戏志才与荀彧二人。志才,此战之失非你计策有误。
天时地利俱备,独缺人和,是吾临阵失态。
曹操罕见地认错,足见对二人的倚重。主公毋须自责。二人连忙劝慰。
赵云能在乱军之中射中曹操坐骑,实乃意外。
戏志才转而赞道:刘备能即刻识破我军诱敌之计,定有高人指点。
不知是何人如此敏锐?
曹操忽然问道:听闻文若族侄在刘备帐下?
回主公,族侄荀攸确在刘备麾下,但未获重用,此番未曾随军。
曹操微微颔首。
他不过是想确认是否荀攸识破计谋。
至于荀攸地位高低,他并不在意——荀氏子弟岂会平庸?若真不受重用,倒是刘备有眼无珠。倒是那李佑李伯川,曹操沉吟道,平定平原世家,收编黄巾流民,掌控北海,公然与世家为敌。
今日之计,只怕是为此人所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