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狡猾人精立刻会意,暗骂一句,心道这厮不知在琢磨什么歪心思。你且等着!荀攸用眼神警告,迟早要你好看!
荀谌慌忙移开视线。
恰在此时跪拜礼毕,刘备与吕布接过李佑奉上的新茶,相视一笑,惬意啜饮起来。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荀谌暗自嘀咕,拉着李佑与吕玲绮步至礼堂深处。执子之手,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佑深情凝视吕玲绮,二人双手渐渐交缠相扣。
荀谌欲言又止,终究将不合古礼的谏言咽回腹中。
望着这对璧人,他忽觉那些陈规实在煞风景——平原城多少打破旧制的政令,哪件不是成效卓着?看那门外百姓,纵使两万并州铁骑开道,仍被围得水泄不通。去他的古礼吧!荀谌暗啐一声,旋即又惶恐地在心中告罪:祖宗恕我无心之失......
入夜宴席上,众臣欢腾。
今日主角李佑与新晋岳丈吕布自然成了众人劝酒的对象。
被灌得晕头转向的李佑踉跄起身举杯,按当世礼这叫敬酒,放后世便是提一杯诸位......李佑舌头打结,今日不但是我大喜之日,更是为奉先将军平定乌丸补办的庆功宴!来,共饮此杯!
吕布笑眯眯擎起酒盏,眼底却闪着促狭的光:叫爹。
李佑:......
晨光熹微时,郭嘉等人说笑着踏入政务厅,竟见李佑大马金刀坐在案前批阅文书。稀奇!郭嘉挑眉,玄德公许你半月休沐,平日抓都抓不来,今日倒勤快了?
李佑悠然晃着脚尖: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以前是真起不来,现在可不同了,大清早就被人硬拉起来,非要尝他刚熬的肉粥,简直烦死了!”,
“还特意找了套新做的衣服给我,这不都穿上了,也没别处可去,干脆来这儿处理政务了!”,
“唉!”,
李佑叹气摇头,一脸愁苦,看得众人直皱眉头。
这厮绝对在装!
肯定是!
最讨厌这种人了!
郭嘉强压着火气,走到李佑旁边坐下,二话不说埋头干活。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对付阴阳怪气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荀攸紧接着坐回座位,然后是贾诩、徐庶、许攸,连晨练完的诸葛亮也加入了。
这群人闷头处理政务,交谈内容全是公事。奉孝......”,
李佑刚开口,郭嘉立刻转向徐庶:
“元直,荆州去年丰收,平原却收成不佳,粮草调度的细则今天能拿出来吗?”,
“没问题!”,
李佑碰了一鼻子灰,又转向荀攸:
“公达啊......”,
“文和!”,
荀攸头都没抬,直接对贾诩说,
“商法实施的细则抓紧准备,务必确保不影响农耕,今天能完成吗?”,
“两个时辰!”,
“好!”,
李佑:“......”
他咽了咽口水,把希望寄托在年轻的诸葛亮身上:
“孔明啊......”,
“伯川先生有事?”,
“......没事,继续扎马步吧。”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李佑一脸无语。
好家伙,平时要有这劲头,政务能堆这么多?
正郁闷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刘备一脸茫然地走了进来。
刚要打招呼,他就愣在了原地。
本该休沐的李佑出现在政务厅,其他人更是拼命干活。起猛了?”,
刘备退出门外,确认牌匾上写着“政务厅”
三个大字,才重新进来。呃......”,
他小心翼翼问道,
“出什么大事了?”,
“玄德公?”,
荀攸抬头答道,
“没什么大事......”,
“呼——”,
刘备长舒一口气。
看到这群人突然这么认真,他还以为曹操打过来了。
没办法,政务厅这群人偷懒是出了名的,今天突然转性,任谁都得懵。
虚惊一场。
擦了擦汗,刘备走到主位坐下:
“没事就好。”
刘备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展开在众人面前。诸位请看,他沉声说道,今晨刚醒便收到这封河北甄家的急信。
甄家世代簪缨,曾依附袁氏。
前任家主甄逸在世时将 许配给袁熙,谁知短短数载,袁家竟沦落至此。
想必袁熙在南皮城困顿,重提旧婚约相逼。
甄家这才写信求援。
李佑闻言阖目沉思。
建安三年三月,离官渡之战尚有七个月,袁氏竟已式微如斯?商人最是机敏,甄家既知袁氏颓势,怎会此时将国色天香的甄宓送入火坑?
攻取南皮原就在计划之中,郭嘉把玩着酒盏道,倒是要看看这个富甲河北的世家能出什么价码。
确实,刘备大军随时可攻南皮。
反倒是甄家火烧眉毛——袁氏虽衰,仍有精兵两万,旧约难违。
若再拖延,只怕甄宓都要诞下子嗣,届时想抽身就难了。
李佑会意一笑。
乱世之中,不趁势谋利才是傻子。且看甄家诚意如何。他轻声道。
......
【政务厅内,刘备将信纸攥得发皱。甄家条件优渥,只是......他欲言又止。
李佑接过信细阅,差点笑出声。
甄家愿献粮三十万担、钱两百万贯,只求刘备以南皮为治所。
更妙的是附加条款:愿将甄宓送予刘备为妾。有趣。李佑嘴角微扬。
难怪主公这般为难。
若是甄家没有提出最后这条附加条件,面对如此优渥的条件,刘备早就该与他们商议如何攻取南皮城,而非在此犹豫是否出兵!
为甄家出兵本无可厚非,无论刘备是看重甄家的影响力还是其钱粮资源,都无可指摘。
然而一旦加上这个条件,事情便可能变了味道——若刘备早与甄家联姻还情有可原,但眼下这般情形,极易被有心之人曲解为贪图美色而出兵,岂不贻误大事?
自古英雄难过 关,董卓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刘备苦心经营的名声,岂能因此蒙尘?
“甄家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李佑叹息道。
自上任家主去世后,甄家一直由精于商道的张夫人掌管,许多决策皆出自她手。
李佑深知此女能耐——在糜竺率整个糜家投靠刘备前,她曾一度在商场上压制糜家。
可如今这位精明的妇人竟出此疏漏,可见审配已将甄家逼至绝境!
“玄德公,以纳妾为出兵条件实在不妥,不如让甄家收回此条,多添几万担粮草便是。”
李佑说着,又仔细看了看信笺。
纸上潦草字迹难以想象出自世家主母之手,“恐怕我们的动作得快些了......”
刘备颔首。
去年冬日为夺取幽州,他不得不佯攻南皮,致使伤亡惨重。
但今时不同往日——幽州已归刘备治下,百姓摆脱乌丸侵扰,甚至乌丸部族也被这位新晋冠军侯收拾得服服帖帖。
加之李佑新婚不久,平原城处处洋溢着喜庆。
刘备还特意宰杀数百头牲畜犒赏三军,如今青州兵士气正盛,只待今年大战!
“孔明......”
“玄德公有何吩咐?”
“呃......无事了,继续扎马步吧。”
刘备擦擦额角汗珠,转向贾诩道:“文和,速代我修书,命甄家撤回纳妾之议。
其他条件不变,钱粮数目随他们定夺。”
“诺!”
贾诩拱手应下,即刻伏案疾书。伯川啊。”
刘备拍拍李佑肩膀,语带歉意,“此番又要委屈你了。
你新婚燕尔便要忍受离别之苦......”
“玄德公言重了。”
李佑宽慰道,“纵使甄家收信后立即回复,也需三日光景,我尚能多陪夫人几日。
何况——”
他唇角微扬,“不是我小觑审配,如今的袁家早非昔日可比。
这南皮城,他能守得住几天?”
“守不住也得守!”
审配瞪着眼前战战兢兢的袁尚,恨铁不成钢地咬牙。
这怯懦庸碌的年轻人,偏偏是他旧主血脉,实在令人扼腕。
这已是袁尚第三次来商量归降之事——不知从何处听闻刘备仁义无双的传闻,这孩子竟天真地以为......
袁尚被这简短的评判动摇了决心,连袁熙也显露出犹豫之色。正南先生...
袁尚迟疑道,
即便死守南皮,也难敌刘备十万大军,这分明是自取 啊!
必须守!
审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虽只通晓粗浅兵法,却深谙宁死不屈之理。
只要南皮尚在,袁氏根基便未断绝;若城池陷落,即便二袁苟活,袁氏也将万劫不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要促成袁熙与甄氏联姻,我们就有翻盘之机。
若能渡过此劫,凭借甄家钱粮招兵买马,加固城防,
到那时,纵使刘备亲至也休想破城!
先生!
袁尚长叹,
我知您忠心耿耿,可如今甄家对我袁氏避之不及,怎会轻易答应这桩婚事?
审配眼中寒光骤现,
当年袁家鼎盛时,是他们跪求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