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杀啊!!!
寇娄敦话未说完,震天喊杀声骤然袭来,地面随之震颤。
他猛然侧首——
漆黑铁甲寒光闪,铁蹄踏地似惊雷,
正是那威震天下的并州狼骑!
为首将领眉目如电,声似虎啸,紫金冠映着朝阳,百花战袍猎猎作响,兽面铠甲寒光凛冽。
方天画戟慑人心魄,赤兔宝马快若流星!
不是飞将吕布,
又是何人?
趁寇娄敦与陷阵营缠斗之际,吕布早已率军迂回到侧翼,自右路发起突袭!
只见吕布一骑当先,直取寇娄敦:
寇娄敦!
可敢与我一决生死?!
寇娄敦肝胆俱裂。
前有坚壁,侧遇奇袭,纵然兵力两倍于敌,此刻也已回天乏术。
吕布凶名在外,寇娄敦败势已定,哪还有心应战?只得嘶声怒吼:
退兵!
速传将令!
全军撤退!!
吕布画戟遥指,声震四野:
堂堂鲜卑大将,只会躲在士卒身后?
你们鲜卑的将领,都这般贪生怕死?!
这字字句句刺得寇娄敦耳膜生疼——
分明是他方才羞辱高顺的言语,此刻竟被吕布原样奉还!
一口郁血涌上喉头。
他多想冲上去拼个死活,可心里清楚:无论胜负,大军都会在高顺与吕布的夹击下伤亡殆尽!
念及此,
寇娄敦强咽下所有屈辱,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军令:
撤——
......
吕布掏了掏耳朵,望着溃逃的敌军冷笑连连。
想折他兄弟颜面?
且问他手中画戟答不答应!
奉先!
高顺疾步而来,指着四散奔逃的鲜卑溃军:
是否乘胜追击?
若让这些杂碎逃回代城——
吕布跃下赤兔,笑着拍过高顺肩甲:
往哪儿逃?
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似有成竹在胸。孔明到现在都没出现,你猜猜,”
“如今的孔明,”
“究竟在哪儿?”
......
鲜卑大军溃不成军,人马相踏,自相推挤,只顾拼命奔逃。
当吕布从侧翼突袭寇娄敦时,结局已定。
前有阻截,侧有强敌,寇娄敦若还能翻盘,吕布不如直接投降!
翻盘无望,溃散倒是迅速。
吕布率骑兵冲锋,五万大军瞬间被撕开缺口。
高顺趁机发力,与吕布合兵,几乎贯穿鲜卑军阵。
此战惨烈,寇娄敦损失惨重——五万兵马仅剩不到三万。
死的死,降的降,其余的不知去向。
骄傲的寇娄敦无法接受,但代城是他最后的希望。
并州狼骑之骁勇,远超他的预料。
即便正面交锋,胜算也不足两成。
只要能退回代城,吕布再强也奈何不了他。
骑兵终究不能攻城。
代城是鲜卑南下的关键,轲比能的援兵必定已在路上。
信念支撑着寇娄敦。
可最坚韧的是信念,最脆弱的也是信念。
当他站在紧闭的代城下,望着城头的“诸葛”
大旗时,如坠冰窟。
此刻他才明白,这场败局早被设计——
诸葛亮以女装激怒他,佯装退兵诱敌深入,让陷阵营牵制他,同时悄然夺取代城。
无论他与吕布胜负如何,代城都已易主。
不仅是寇娄敦,所有鲜卑士卒望着城墙,眼神彻底绝望。
全军死战的军令,反而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这场生死对决无人预料会持续十天半月,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干粮仅够维持两日所需。
所有粮草辎重都储存在代城之内!
轲比能为攻打汉地准备的大量军粮,足够鲜卑大军食用半年之久,如今却白白便宜了吕布!
普通鲜卑士兵并不在意这些得失,他们只知道若无法夺回代城,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一条——
饿死在荒野之中!
营地里充斥着嘈杂的议论、痛苦的 和混乱的争执。
寇娄敦明白,绝望情绪会快速蔓延,尤其是在刚刚惨败、士气低迷的军队中,这种传染速度甚至胜过瘟疫。
如果任由绝望继续扩散,
最终将引发不可收拾的结局——
全军叛乱!
诸葛亮!
你这缩头乌龟,到现在都不敢露面吗?
寇娄敦向城头厉声怒吼。
眼下最佳对策就是在吕布追兵赶到前夺回代城,
前提是诸葛亮真的愿意出城决战!
城垛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画戟寒光闪烁,战袍猎猎作响,
正是寇娄敦苦苦寻找的诸葛亮!
见他果然现身,寇娄敦心中重燃希望。诸葛匹夫!
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决一死战吗?
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为何不敢开城迎战?莫非是怕了?
低矮的城墙让每个字都清晰传入诸葛亮耳中,他却丝毫不恼,反而含笑回应:
是啊!
我害怕得很!
寇娄敦差点破口大骂,强忍怒火转念一想,
突然计上心来:
懦弱至此!
往日高看你一眼,如今看来简直如无知妇人。
今早你还赠我女装,早知你这般胆小,该把那衣裳留给你穿才合适!
诸葛亮不温不火地回道:
这有何难?
担心那件不合心意,我特意让将士们多做了几件挑选。
剩下那些次品还在帐中,要不要我现在换上给你瞧瞧?
你......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寇娄敦胸口剧痛难当,仿佛被利刃贯穿。
而此时,
后方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寇娄敦用尽全力嘶吼:
走山路!
两日内必须退到雁门!
想活命的跟我走!
说完便率残部向西仓皇逃窜。
城墙上,
诸葛亮望着败走的敌军冷笑:
激将法?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把戏。
就这点能耐——
也配与我较量?
寇娄敦带着残部仓皇逃窜,径直朝代城西面的山林撤退。
原本近三万的鲜卑士兵,追随他逃离的竟不足半数。
余下的纷纷扔下兵器蹲伏在地,主动投降。
这些鲜卑士兵心里明白,即便汉军对待俘虏不会优待,但至少能混口饭吃。
无论是鲜卑还是汉朝的底层士兵,都是提着脑袋换口粮的营生。
如今跟着寇娄敦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没理由再为他卖命。
何况吕布虽威名远播,却从未传出过 降卒的恶名。
做苦力也好当辅兵也罢,总比饿死强。
剩下那一半人马,要么是寇娄敦的亲族部众,要么在鲜卑王庭或幽州边境有家眷牵挂。
人情血脉终究难以割舍,就算吕布不杀降卒,他们的军饷也难再寄回家中。
在这苦寒的草原冬季,没了粮饷就意味着全家老小要活活饿死。
所以尽管只剩两天口粮,他们仍义无反顾地跟着寇娄敦钻入深山——不为别的,只求给家人挣条活路。
但这些都与吕布无关。
战争必然伴随着牺牲,注定要有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样的悲剧尽量发生在敌人身上。
此时的吕布正从容收编降卒,率军向二十里外的代城推进。
并州铁骑转眼便望见了城墙轮廓。将军......高顺指挥陷阵营押送俘虏,转头问道:寇娄敦逃到代城发现被孔明抄了后路,必定军心大乱!他们仓促出城带不了多少粮草,只要孔明紧闭城门,断粮的鲜卑军就算不溃散也失去战力,为何不趁势歼灭?纵虎归山恐留后患啊。
吕布嗤笑道,就寇娄敦这种莽夫也配称虎?再说这......子义岂会让他轻易翻过去?
想起太史慈随军出征时那炽热的求战眼神,吕布不由叹息。
任何将领面对那样的目光,都不会轻视其中蕴含的决心。
高顺若有所思:子义将军在山里埋伏多日,就等这最后一击。
不过......他挠头嘀咕:连寇娄敦这等匹夫都不算虎,谁才算虎?
吕布没好气地甩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挺虎!
赶紧去代城下收拾那些鲜卑残军!
遵命!
高顺应声挥鞭,战马嘶鸣着冲向城下的降卒。
望着高顺远去的背影,吕布无奈摇头。
这个兄弟做事向来严谨可靠,从不让他失望,就是偶尔会突然犯糊涂,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当高顺忙着整编降卒时,吕布已策马入城。
问明诸葛亮位置后,他径直登上城墙。
对这个徒弟,吕布向来引以为傲——无论是武学天赋还是用兵韬略都堪称奇才。
今日更是以虚实之计智取代城,未损一兵一卒。
可登上城头瞬间,吕布却怔住了。
只见诸葛亮头顶紫金冠,身披兽面铠,猩红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悬狮蛮宝带,正凭栏远眺。
这英武身影让吕布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谁。师父?诸葛亮正欣赏城下战果,忽觉肩头一沉。
回首见吕布似笑非笑:这身打扮...不错啊?
这是 仰慕师父威仪,特意重金仿制的。诸葛亮慌忙解释,伯川先生说这叫...制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