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兴庆府渐渐恢复了生机。在李乾顺的治理下,边境战火暂熄,流民陆续返乡,市井间重现繁华景象。
这日早朝,李乾顺宣布了一项出人意料的决定:朕欲重建国学,选贵族子弟入学,教授儒家经典及汉文诗词。
群臣面面相觑。党项人尚武轻文,历代国主虽也学习汉文化,但从未如此大张旗鼓。
野利荣忍不住出列反对:陛下!我党项以武立国,儿郎们应当习弓马,学那些汉人的酸文假醋做什么?
李乾顺不慌不忙:野利将军可知,为何小小宋朝能与我等周旋百年?不仅因其人多地广,更因其有完备的治国之道。朕观汉人史书,凡入主中原者,必先习其文化。此乃长治久安之计。
他顿了顿,语气转厉:还是说,野利将军觉得朕这个爱读汉书的国主,不配统领党项勇士?
野利荣慌忙跪地:臣不敢!
此事已决,不必再议。李乾顺一挥手,另,下月朕将在宫中举办诗箭会,文武百官皆需参加。文者赋诗,武者比箭,优胜者有赏。
退朝后,李乾顺来到御花园的凉亭。耶律南仙早已在此等候,桌上摆着几卷书籍。
陛下,这是臣妾整理的契丹与汉文对照的治国典籍,她指着书卷道,或许对陛下的国学有所助益。
李乾顺翻开一看,竟是耶律南仙亲手抄写的《论语》契丹文译本,字迹工整秀丽。他惊讶道:皇后何时学的汉文?
耶律南仙微笑:自嫁入西夏便开始学了。臣妾愚钝,只能先以契丹文为桥,慢慢揣摩汉文精妙。
李乾顺心中一动。这位契丹公主为了融入西夏,竟如此用心。相比之下,自己对她一直心存戒备,倒是小气了。
皇后有心了。他语气柔和了许多,朕有一事相询。你觉得诗箭会这个主意如何?
耶律南仙眼中闪过赞赏:陛下英明。以诗会缓和朝中反对之声,以箭赛安抚尚武之臣,一举两得。
李乾顺笑了:知朕者,皇后也。
转眼到了诗箭会这日。宫中演武场上搭起彩棚,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李乾顺身着戎装,英姿勃发;耶律南仙则穿党项服饰,以示与民同乐。
第一项是箭术比试。李乾顺亲自下场,连中三元,赢得满堂喝彩。野利荣等武将这才脸色稍霁,纷纷上场展示箭艺。
第二项是诗文比赛。李乾顺当众赋诗一首《咏贺兰山》: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此诗气魄宏大,既有对先帝战死的缅怀,又有励精图治的决心。百官听罢,无不叹服。就连一向反对学文的野利荣也不得不承认,国主确实才华横溢。
诗箭会大获成功。当晚,李乾顺在宫中设宴犒赏优胜者。酒至半酣,他忽然离席,来到后花园的僻静处。
陛下为何独自在此?耶律南仙跟了出来。
李乾顺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道:皇后,你可知道,朕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道:朕想做个诗人,像李白那样纵情山水,像苏轼那样笑对人生。而不是...他握紧了拳头,而不是整日算计着如何治国用兵。
耶律南仙静静地听着,忽然道:那陛下为何不这么做呢?
李乾顺一愣。
因为陛下是明君,耶律南仙微笑道,明君知道什么时候该放纵,什么时候该克制。今日的诗箭会,不就是将诗情与责任完美结合了吗?
李乾顺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大笑:好一个耶律南仙!难怪辽主舍得将你嫁来西夏。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朕有皇后,如鱼得水。
耶律南仙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却没有抽回手。
就在这时,李仁孝匆匆跑来:陛下!边境急报!
李乾顺立刻恢复了君主威仪:
宋军突袭我边境三寨,守军伤亡惨重!
李乾顺眼中寒光一闪:传旨,命静塞军即刻增援。另,派使者质问宋廷,是何道理!
耶律南仙轻声道:陛下,此事蹊跷。宋夏刚刚修好,宋军为何突然挑衅?
李乾顺冷静下来:皇后言之有理。命人详查,看是否边将擅自行动,或是有人冒充宋军。
他转向耶律南仙,苦笑道:看来,朕的诗人之梦,还得再等等。
耶律南仙坚定地说:无论陛下是诗人还是君主,臣妾都会陪伴左右。
月光下,这对政治联姻的年轻夫妻,似乎找到了超越国家利益的羁绊。而在远方的边境,战争的阴云再次聚集。李乾顺的休养生息之策,将面临严峻考验